“那……吕本知之死可有人问?”武好古又问,“御史台狱里面不让带毒药吧?”
“有人问啊,”潘孝庵道,“刑部派了仵作验尸,御史中丞赵挺之亲自调查了一番。确认是一个御史台的台卒被吕本知的孝道感动,替他准备了砒霜。”
“那个台卒抓到了?”武好古追问。
“怎么可能抓到?”潘孝庵苦笑,“留了一封书信就不知所踪了。
不过就算抓到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可是成全了吕本知的孝道。本朝是孝治天下的,所以必然会从轻发落。最多就是杖刑加几年徒刑,而且也不会重打,在牢里也会有人照看的。”
有没有是非观念啊?武好古有点无语了,明明疑点重大,居然没有办法去调查了……
武好古皱着眉头,“吕本知是被害的吧?这事儿就没人过问?”
“不大可能是被害的,”潘孝庵摇头道,“那封血书已经验过了,的确是吕本知亲笔所写。而且监察御史里行张克公还作证替吕本知买了只老母鸡……”
“买老母鸡?”武好古愣了又愣,“这个和案件有关系?”
“有啊,”潘孝庵一本正经地说,“刺血上书不得要血吗?所以要杀鸡取血,这鸡还是张克公帮着杀的,血也是他放的。”
“鸡血?不应该是人血吗?”
“人血?”潘孝庵笑了起来,“人血从哪儿来?总不能把刀子给御史台里面的犯官使用吧?”
“咬破手指啊。”武好古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后世电视剧里面写血书都是咬手指的。
“那才几滴血?”潘孝庵笑着,“人家好歹是官宦门第的书生,写个血书怎么都得上千字吧?靠咬手指怎么能行?”
高俅也道:“拿刀扎自己也不行啊,都是读书人,也不会拿刀扎人啊,万一扎得不好,扎死了怎么办?所以御史台狱出来的血书都是鸡血写的,也有官员会咬破手指挤个一两滴人血意思意思。”
“这个不算欺君?”
“当然不算了,”潘孝庵瞪着眼珠子说,“要是我大宋的读书人个个都敢拿刀子扎自己来取一大碗血,那得多狠啊?要都这样了,官家真的能睡踏实?”
也对!要是大宋的读书人个个都是拿刀扎自己不皱眉头的狠人,这不变成大宋武士道了?科举制度不就白搞了?
“也就是说,吕本知这个孝子当定了?”
“怕是当定了。”潘孝庵道,“官家也是这个意思……官家是仁君,自然要成全吕本知的孝道。”
这都什么事儿啊!武好古那个郁闷啊!说好的各种青天呢?电视里面那些断案如神的官儿都到哪儿去了?怎么就眼睁睁看着一桩谋杀案没反应呢?
还要成全什么孝道……这不是昏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