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当然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了,招招手让纪忆落座,又吩咐家人上茶,然后两人又是好一番的寒暄。
过了一会儿,场面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纪忆才把话头引入了正题。
“学士,”纪忆一边笑着,一边摸出了一个卷轴,双手递了上去,“一个小玩意,请您赏收。”
蔡京接过卷轴,展开一看。果然是个“小玩意儿”,王安石的一幅字,拿去佳士得行也就一两万吧。东西蔡京当然是想要的,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帮纪忆的忙。
他自己都是个过河的泥菩萨,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被曾布辇去外面了。
“忆之,你有何事相求?”蔡京皱着眉头问。
“不是相求,而是相问。”纪忆回答。
蔡京笑了起来,“那就问吧。”
“章相公不想过长江,”纪忆说,“下官,也不想离开封府太远。”
这事儿……不好办呢!
蔡京苦笑了起来,其实他自己这两天也在琢磨这事儿呢。过去新党牛逼的时候,贬别人的官是不嫌远的——幸亏是没发现新大陆啊,要不然准把苏东坡他们这些人贬去那里教化印第安人。
可是现在,风水轮流转了!轮到自己这样的新党大将被贬了……不过江有可能吗?哦,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蔡京斟酌着说:“向太后她不是高太后!”
别看向太后在元符三年正月十三日这天表现不错,可是和两度垂帘的高太后是不能比的。
政治手腕差太多了,也没那种见识,而且最重要的是,向太后没高太后那么凶。
高太后超凶的!骂起人来和章惇有一比啊。她活着的时候新党被她压得气都喘不过来,官家赵煦也敢翘尾巴,最惨的是朱太妃,经常被骂哭。
要是现在垂帘听政的是高太后,章惇、蔡京早就被训得狗血喷头了!
纪忆听了蔡京的话,眼前顿时就是一亮,“学士,您的意思是向太后对新党没有恁般厌恶?”
“呃,”蔡京道,“向太后似乎,似乎是想和稀泥。”
“和稀泥?”纪忆已经看到希望了。
王安石的那幅字送得值啊!
纪忆是挺了解赵佶的,一起玩过的嘛!也知道赵佶的心思——赵佶也想建功立业的。
可是他不了解向太后啊,那老太太他都没见过,怎么了解?
蔡京道:“太后似乎觉得元祐以来,朝中新旧两党的斗争太过,应该缓和则个。”
蔡京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用有些奇怪的目光看着纪忆,“忆之啊,太后虽然愿意缓和,可那是对本官这样的新党而言的。可这个章相公,恐怕还是得去儋州的,起码也是雷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