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援夫妻俩自不用说,两人为了给儿媳妇儿长脸,也为了弥补对儿子这么多年的亏欠,这一天几乎都没怎么遮掩。
簇新的军装和胸前的军功章都亮出来了,两人坐家里抬眼望啊望,终于见着儿子领了儿媳妇进门。
眼眶就红了。
再喝上儿媳妇敬的茶。
听着一声爸。
再一声妈。
两人嘴里应得欢喜,笑容满面的同时。
啪嗒。
眼泪就下来了。
“高兴的,高兴的。我们家胜利最大的出息了,这就是……能有小英这么好的儿媳妇,是我们家的福气。”
两人忙四向解释着。
再是两人的老战友,老领导,这一天也来了很多。有的人一露面,外边深城领导干部的车,就开始在街上打转了。
另外粤省这边红包收得少,有赶不来或不方便的老首长题字贺喜,派人送来,那下边的署名,看得江澈都有些发懵。
酒席开始没太久,新郎官和新娘子开始敬酒。
还没到江澈这儿。
林大援带着老婆先端着酒杯过来了,在旁人让的位子上坐下。
“恭喜伯伯,恭喜阿姨。”江澈端了酒杯先说。
“谢谢,谢谢。”林大援夫妻俩开开心心把酒喝了,又倒上。
林大援帮江澈把杯里酒添满,说:“说句实在话,在部队呆得久了,很多东西,我们其实都已经不擅长了……”
江澈点头。
“胜利这孩子呢,已经耽搁了。当不了兵,怕也做不来干部……我们俩自己议论过,真要扶,我们托些人,倒是也能硬给他扶起来……但是那样,又怕将来未必不是害了他。”
这不是空话,因为前例大把。
林大援的思维说实话有些老,但就是这样,反而很珍贵。
江澈还是不好接话。
“或者做生意?”林大援顾自继续说:“但他要是也去干前些年那样的,拿批条卖钱的事,我又不能让。所以……”
到此,江澈终于全部听懂了。
“放心吧,林伯伯,胜利我们现在都了解了,可以当自家兄弟。”
林大援一下眉开眼笑,抬手拍了拍江澈的肩膀,如释重负。
端酒,干了。
“上次听我老婆说,你在医院使劲看我的手表来着……怎么,对军表有兴趣?”林大援还是那么直接,说着亮了亮手上的表,说:“这不能给你,这是我老团长牺牲的时候,留给我的。
但我另外帮你要了一块,也是老东西了,你看看。”
好尴尬。
“谢谢林伯伯。”
江澈收了。
隔天早饭。
曲沫低着头给郑书记夹菜,酸笋儿在大碗米线上插成了竹林子。
帮他剥水煮鸡蛋,光洁白净搁在碟子里推到眼前。
郑忻峰现在富贵了,不爱吃蛋黄,曲沫就一手一根筷子仔细给他杵开了,想着把蛋黄夹走。
结果不小心一筷子把蛋黄捅了个四碎,只好一小块一小块地往外夹。
她看着有多不熟练,实际就有多想疼人。
林俞静搁桌子底下拿脚尖踢江澈,示意他看这一幕,结果脚踝被夹住了,抽不回来,又没办法出声。
江澈顾自蒙头吃着早饭,害林同学窘迫得不行。
这天上午呆到快九点,江澈等人告辞,启程离开吕山根家。
先前匆忙买的几件小衣服拿出来其实都偏大了不少,但是嫂子说正好,能多穿几年。
这年头,小孩子衣服多半是捡的哥哥姐姐的旧衣服改了穿,就是十几岁的少年,大人给买衣服也都还往大了买。
回程路上颠簸,林胜利在车里放了一首歌,很应景,叫《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
“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
笑得春风跟着用力摇……”
撞呐,
撞呐。
郑书记终于是忍不住,看了曲沫一眼,“曲小姐你是不是发烧了?你这突然这么小媳妇儿样,我这有点不习惯啊。”
于是,曲沫就把撞了一下腰,改成掐了一下腰。
回程又在牧场呆了一天。
这里房间管够。
隔天早上启程回深城的时候,郑忻峰和曲沫都是满头满脸的红疙瘩和小包。林同学还傻乎乎关心,一个劲问他俩怎么了。
“半夜跑出去天为被,地为床了吧?”江澈私下里打趣。
“别提了”,郑忻峰哭丧着脸说,“就想着出去浪漫下,但我带了个手电筒,到地儿一打开……铺天盖地的虫子。我当时也是傻了,就这么拿着手电筒拉着她跑了一路。”
说完抓一把脸,“还好,到胜利结婚的时候,应该都好了。”
粤省这边的传统婚俗还是有些复杂的。
从过大礼开始,要是都按规矩去做的话,少说得弄上半个月。所以,车到深城,郑忻峰就给林胜利放了大假。
因为爸妈都没办法提前这么长时间回来,林胜利很多事情都得自己一个人操办。
袁小英已经算是很体谅了,能不计较的,能省的,全都从简,但是毕竟是自己嫁人,总不能新娘子出面,三天两头跑男方家里帮着操办。
“对了,胜利。”
人走的时候,郑忻峰在后面喊。
林胜利和袁小英回头。
“接亲的车队我来弄吧,再你的婚车,我来开。”
郑忻峰说完摆了摆手。
司机小林当场嗓子眼就哽住了,他媳妇儿也是。
…………
江澈和林俞静都接了两边的请帖,干脆分工,一人去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