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想了想,决定自己来。
“感想?”他问。
“嗯。”
“首先我要对我的同行们说抱歉。其次,我要对其他产品行业的销售商说,不客气。”
这话说得平淡,但是理解一下,内涵实在太嚣张了,与国人传统的中庸思维习惯一去千万里,颜月舞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受访者,一时语塞,干脆先专心吃了几口饭。
姑娘饭量小,很快就饱了,也不知是因此战斗力补充了一些,还是江澈的态度和措辞激发了她的斗志。
“可是江总,现在外面有一种声音,说宜家不过是在打着扶植民族品牌的旗号赚钱而已。”颜月舞的问题变得犀利起来,“你只是中间商,并不是厂商,扶植推广活动一样赚差价……”
“做生意难道不应该赚钱么?”江澈说:“所有不以赚钱为目的的商业行为都是耍流氓,明白吗?而且到最后都会自误误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这也不是我的意思。”颜月舞回避了一下江澈的目光,说:“只是外面的声音,有人说,你实际对民族品牌没有太大贡献,不应该打这块牌子,而且,你的宜家同时一样在销售进口家电。”
“你是说,对中小厂商和民族品牌的贡献?”江澈放下餐盒,正色说:“很简单,我在赚钱的同时,顺便,就把它们摆到了世界上。你觉得这个贡献大不大?”
“江总的意思?”颜月舞困惑一下问。
“颜记者也在推广会现场拍摄采访一上午了,实话说,你原先知道这些中小厂商和它们的品牌吗?”
颜月舞摇头,“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很多人都知道了。”江澈说:“所以,我说是我把它们摆到了世界上,应该不算很过分。另外我也很期待,未来有一天当这其中走出来一两个拥有国际竞争力的大品牌,大家会记得,它是从宜家起步,走进大家的视线的。”
“嗯。”颜月舞突然一下就被说服了,突然无比认同江澈话和宜家的举措,哪怕对面这个人刚刚坦荡的承认,他本质上,就是在赚钱。
媒体都还习惯专注讲奉献的年代,这可不行,姑娘努力了挣扎一下,依然不服气说:“那么宜家还有别的,比较具体的举措来帮助这些中小厂商吗?我的意思,江总的话虽然很有道理,可是比较务虚,不知道在务实方面……”
她问完才意识到,自己内心的倾向,好像已经全盘都是为了给宜家说好话了,这么问,也不过是为了让新闻稿更多实际内容和论述依据罢了。
简单的说,就是想夸在实处。
关于这一点,江澈当然听得出来,善意地笑了笑,江澈说:“具体的东西,颜记者不该问我……宜家这次来深城还有不少单身的经理和中层,具体工作都是他们在做,你一会儿可以问他们。”
颜月舞听完点头,她听懂了,也理解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说“单身”?
“颜记者单身吧?”江澈突然笑着问。
“你,你怎么知道?”颜月舞有些脸红发烫,惊慌的同时也不免好奇,对方是怎么判断的……不会是我裙子后面拉链没拉好吧?
“因为……”江澈意味深长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
颜月舞更慌了,要不是场合实在不适合,她都要去检查拉链了。
“因为你表姐是这么告诉我的。”江澈说。
颜月舞:“……”
“宜家真的很多青年才俊啊,要不一会儿,等颜记者吃完补个妆,我去把他们叫来在这列个队?”
“……这个,谢谢,但是就不劳江总关心了。”
“我也没办法啊,你表姐说我不帮这个忙,她期末就挂我的科。”
跟郑书记一起去摸牛挤奶,捏泥巴啃草叶,江澈没兴趣,他还要上学呢。
至于赵三墩,江澈同意他跟老彪去顺风帮忙开疆拓土一段时间,然后当场打了一个电话给王蔚。
电话那头的王蔚听说赵三墩要过去显得很高兴,因为他之前跟肥勇一伙人磕的时候,是见过赵三墩的。
他知道这是一颗雷。
“对,三墩肯定是干将,不过你也别太高兴。”
“别的问题倒是没有,你只要注意一点,别跟三墩说成语,另外要交代他做什么事的话,简单直接明白地说就好,千万别绕弯子。”
“嗯……那就祝你好运。”
登峰郑总的办公室里,江澈说完挂上了电话。
赵三墩自己就现场听着,倒也没有不服气。
“那我接着说,澈哥?”三墩刚刚已经说完给林家送东西的事情了,还说了一半关于曲冬儿的那盘棋。
“好。”
“其实也没别的了,就是那个领导后来说冬儿这么小年纪胜负心太重,还杀意太重,怕对她以后不好。”赵三墩如实转述后特意加了一句,“要依我,我觉得没问题,不就下个棋么?但是这话是冬儿爸妈再三交代,让我要跟澈哥你说的。他们还问,是不是孩子太顺了,一直也没什么挫折,才会这样……”
这意思是冬儿爸妈担心了,毕竟不论小冬儿怎么天才,怎么不凡,在他们作为父母亲的眼里,女儿也就是一个会感冒,会淘气,农村人家出身的小女孩而已,而且才十岁。
要不是因为江澈的出现,也许现在还在捉鱼摸虾割猪草。
“冬儿大概是跟那些领导下棋下烦了吧?所以不留手屠几次龙,免得再有人自找没趣。”郑书记在旁接了一句。
“有这个可能。”江澈对于冬儿的成长是最在意的,当场认真想了想,说:“但是挫折教育,她好像真的有点缺……”
“嗯,只有我给过冬儿一点挫折。”郑忻峰得意道。
“你那不算。唉,怎么给冬儿挫折呢?”江澈思考了半天,下棋下不过,打弹珠打不过,英语学不过……
“除了打她一顿,我真的想不出来别的办法给冬儿挫折了。”
江澈说完,在场几个人都看着他。
“搞得你舍得似的。”老彪嘟囔一句。
“是啊,这谁都舍不得吧,就连老彪这种海匪,有竖这种闷葫芦,三墩这种莽货,跟冬儿说话都会不自觉换语气。”郑忻峰想了想,突然有些得意说:“也就我了,要不我来吧,就是将来冬儿报复我的时候,老江你要救我。”
江澈:“我怕我也救不了你。”
几声哄笑。
“其实等再长大些,她自然就会有挫折。”新晋当爹不算久的陈有竖难得说了一句,一丝玩笑的意思也没有,说:“因为冬儿最想赢的人,应该就是澈哥你。”
“……”
江澈:“有竖你这么说,是因为觉得我其实也缺挫折教育么?”
陈有竖难得有些忍俊不禁。当爹了,他整个人都柔化了一些。
实在想不出办法给小冬皇一场挫折,但是生活还得继续,江澈上了几天课,“中小家电厂商扶植推广”项目深城站,也已经准备就绪了。
期间潘捷老师特意又找了江澈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