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起身,顶着一张煞白的脸,旋风一样,顾臻冲了出去。
从清泉寺方丈处偷拿解药……
现在,七皇子和方丈的人,一定在全力追杀她吧。
她肩头胸口,还负了重伤……
老天,自己都干了什么混账事!
姑苏彦翻墙来找他,他竟是就那样将她赶了出去!
双眼赤红,京都的大街上,顾臻犹如一头困兽,四下寻找姑苏彦的影子,满目焦灼绝望。
姑苏彦纤细的身影,就像两根刺,刺在他的眼底。
长空掠鸟影,京都的大街小巷,顾臻寻了个遍,从天黑到天亮,却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体内毒发,他一张因为紧张担忧自责而煞白的脸,乌紫一片,随着这紫色逐渐转黑,顾臻眼前一黑,栽倒在京都城南民巷里。
等到他再睁眼,已经是七日之后。
气若游丝,醒来第一句,便是抓着守在床头的赤南侯的衣袖,含混不清道:“姑苏彦呢?”
赤南侯心里滋味万千,伸手替顾臻擦去额头虚汗,“回祁北了,陛下下令,让她回祁北了。”
顾臻松下一口气,只这口气还未彻底松下,就有因着心头冒出的念想而骇然一颤,“她……”
陛下亲自下令让她回祁北,是她已经……不然,陛下为何肯放她这个人质回去。
赤南侯道:“她没事,好好活着呢!”
看着儿子因为担心姑苏彦而惊惧不安的样子,赤南侯心头如若针扎,不忍多看,略安抚几句,转脚离开。
屋外廊下,赤南侯望着笼中八哥,扯嘴苦笑。
若是知道,为了让姑苏彦顺利回祁北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他就不同姑苏那老头合作了!
看把他儿子折磨的。
淡白的月色下,姑苏彦眼睛大睁,错愕的看着顾臻。
嘴角几次翕合,最终却是连退两步,道:“打扰了。”
转身离开。
若是许久许久以前,顾臻一定会冲着姑苏彦的背影喊:“我没有许你走,你不能走!”或者,喊:“我顾家的地盘,我不发话,谁敢走!”
可现在,顾臻只死死攥着拳头,奋力咬牙,却是一言不发,甚至连看姑苏彦一眼,都不愿。
直到姑苏彦脚尖点地,翻身出了赤南侯府,,顾臻死死攥着的拳头,倏忽一松,仿若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口嗡嗡的疼,一双眼睛大睁,朝姑苏彦消失的方向,奋力的看,仿佛,想要透过那堵墙,看到墙另一边的人。
“阿彦……”
情根已生,岂是说连根拔起就能连根拔起的。
可……
父亲膝下,只他一子,他是赤南侯府的未来,自己的一生,决不能任意而为。
姑苏彦不分青红皂白是非曲直,便将那怀有身孕的女子一剑封喉……这样的人,该不会是良配吧。
不断的反复的在心头默默念叨着这几句话,直到姑苏彦离开足有一个时辰,顾臻才失魂落魄朝屋内而去。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月色下,顾臻泪水如注。
月亮门下,榕树的阴影里,赤南侯望着顾臻深一脚浅一脚的背影,沉沉叹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一脚踢开卧房大门,六神无主,怔怔走到床榻,沿着床榻边,顾臻坐下。
屋内并未燃烛,月色清亮,透过展开的大窗,洒满一地银霜,夜风徐徐,夹着淡淡丁香,丝丝缕缕,飘散进来。
顾臻只觉鼻尖一片酸涩,心像是让人挖出一个口子,疼的喘不上气。
不过是去清泉寺执行父亲给他的一个任务,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姑苏彦那张俏生生的脸,就像是在他心里扎了根的种子。
起初接近姑苏彦,不过是为了方便完成任务,更兼寺院无聊,寻些乐子。
可……
这就是作茧自缚玩火自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