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陌笑道:“简哥儿头一回出门做官,放他在别处,还真叫人有些不放心。既然知道高阳县早晚要到我手里,叫他去替我盯着,对我对他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如今事情不成了,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索性早些把此事定下,也省得有哪个没眼色的人到我的封地上胡闹了。再者,敏顺出孝后就要赐婚,到时候少不得要给她安排封地或是封邑。她这阵子老是撒娇,说想要离我近些,唐老尚书看中了几处地方,其中就有高阳县。太上皇与皇上没有缘由是不会驳回唐老尚书的请求的,我却不想回了封地,还得操心别人的家务事。敏顺自小娇气,未必会到封邑上去长住,多半会求我帮她盯着些。可我操那心做什么?难道皇上还不会派可靠的管事替她打理产业么?费力不讨好,倒不如一开始就婉拒了。”
秦含真恍然大悟,心里也有同感。虽然敏顺郡主的性子挺讨人喜欢的,但身份放在那里,跟她关系再好,说话见面也不可能没有顾忌。等回了封地,她与赵陌就能无拘无束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再小心翼翼地去顾虑敏顺郡主,岂不是麻烦吗?
她笑道:“高阳县这地方对一位公主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封邑的选择。若是封到那里,敏顺郡主岂不是要被称为高阳公主了吗?这封号可太不吉利了吧?”
赵陌笑道:“若真要封了高阳县,皇上的嫡长女,自不会委屈得只得这么小一个封邑,估计是要连着安新县或者旁边其他县都一并算进来了,到时候叫高安公主也好,新阳公主也好,怎么封不是封呢?哪怕是继续唤她敏顺公主,也没人挑不是。”
秦含真想想也对,便一笑置之。
赵陌道:“唐老大人应该差不多要告老了。等到敏顺出了孝,大婚了,他老人家就能放心退下去了。他这辈子,虽然有个女儿不省心,但为官几十年,君臣相得,似乎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他的长子会升任礼部侍郎,算是接了他的班,其余子侄有在京城为官的,也会留下,在外任上的,就继续留在地方上,但其余人等,都会随唐老大人回乡去。他老人家一辈子活得明白,行事也正直。太上皇与皇上都很敬重他,会给足他体面。在敏顺的事情上,也会尊重他的意思。就连敏顺的亲事,其实也算是他定的。”
秦含真不由得好奇:“人选已经定下来了吗?是哪家子弟?”
赵陌笑了笑:“若无意外,应是寿山伯世子余景明。”
“咦?!”秦含真大吃一惊,“怎会是他?!”这可一直没有风声传出来呀!
赵陌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唐老尚书思虑周全,他为敏顺这个外孙女也算是操碎了心。不过太上皇与皇上都会答应他的。这么一来,新皇后的册封旨意下来后,唐老尚书也会投桃报李。如此,朝野后宫便都安稳了。”
秦含真与赵陌把秦含珠送回了西府,又去看了秦平、蔡胜男和定哥儿、庄哥儿两个弟弟,方才回到别院去。
虽然没干什么事儿,但转悠了这半天,秦含真觉得自己也挺累的,换过家常衣裳后,便索性叫人抬了一把长椅到窗台下,往上头躺了,伸伸腰骨去。
赵陌换了衣裳,亲自端了一壶清茶与两只杯子过来,挨在她旁边坐了,小夫妻俩自斟自酌,倒也悠闲。秦含真便问起了赵陌:“今儿进宫,太上皇和皇上知道了大伯祖母去世的消息,有没有什么话说?”
赵陌摇摇头:“他们能说什么?按旧例派个体面的太监去府上吊唁也就罢了。承恩侯不得圣眷,承恩侯夫人的名声也是一言难尽,我估计连死后的尊荣也不会有的。宫里能派人去吊唁,就已经是给足了承恩侯府脸面了。你二伯父心里也清楚,因此不会有什么怨言。”
秦含真叹了口气:“二伯父本来官做得挺好的,升了官还不到两年吧?这不长不短的,等孝期结束后,也不知道是能原阶起复,还是再往前一步。他年纪是真不小了。还有大堂哥,新进士未入职,又未考庶吉士,一年后出了孝再谋官职,就事事都比同年同榜们落后一步,怪可惜的。我们先前商量他该去哪儿做个县令,商量得那么起劲儿呢。”
赵陌顿了一顿:“说到高阳县令那事儿,如今既然简哥已经不能谋这个缺了,有些事我也就没必要再拖下去。今日我进宫晋见皇上时,听他再次提起了这件事,便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的。秦含真不由糊涂地问:“你说的是什么事儿呀?”
“我在辽东大战中,也立有功劳。”赵陌冲秦含真笑了一笑,“虽然挂的不是武职,但不是我自夸,若没有我的功劳,只怕辽东这场仗没那么容易打赢,而且也不会有那么快结束,还未让国土与百姓产生太重的损伤。太上皇与皇上都是贤明之君,自不会在对武将们论功行赏之后,却对我的功劳视之不见的。我先前跟你提过,对我的奖赏,其实早就下来了,只是暂时还未能公开而已。”
秦含真睁大了双眼:“你是说……现在封赏要下来了吗?是什么?是什么呀?!”她顿时来了精神,人也从长椅上坐起来了。
赵陌笑笑:“你猜呀?”
秦含真一巴掌往他胸口按过去:“你这家伙!从小到大就老是这么卖关子耍人,到现在我都嫁给你了,你还耍人,真真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