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夫年岁看着不大,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肩侧背着药箱,脸上满是热汗,应该是一路被驿丞拉过来的。
陆不言视线往下,抬手按住这大夫的肩膀,“等一下。”
大夫认识驿丞,能让驿丞都如此毕恭毕敬之人,定然身份不凡,故此一点都不敢造次,一直卑躬屈膝着。
“你教我把脉。”陆不言抬手勾住药箱带子,用两根指尖往下一滑,那药箱便到了他手里。
男人将药箱往一旁桌子上一扔,然后大剌剌的往长凳上一坐,艳丽眉眼落到那大夫身上。
大夫登时就愣住了,他这还是头一次见人请了大夫来说是要学医的。
大夫一脸茫然地看驿丞一眼,驿丞表示自己也是十分无助。
大夫只能自救,“这这,把脉这种事,并非一蹴而就之事……”大夫眼尖地看到陆不言腰间挂着的绣春刀,说话直打颤。
驿丞看一眼男人瞬时阴鸷下去的眼,赶紧将那大夫往前一推,“大人天资聪颖,定是一学就会。”
这才刚见过一面,就知道人家天资聪颖了,这位驿丞也真是位人才。
“点。”陆不言不耐地敲了敲桌面。
大夫小腿肚打着颤儿,慢慢吞吞挪到陆不言身边,“这,这切脉讲究浮、、沉。”大夫本想让陆不言将手伸出来,却在触及到男人阴沉的眼色时立刻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大夫站在桌边,一只手搭着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浑身冷汗,还要继续努力教学,“轻按为浮取,重按为沉取,不轻不重为取……”
因为太害怕,所以大夫说话略急。
陆不言皱着眉,双目下垂,落到那大夫的手脚之上。他目光微微上移,又落到外面。
今日天晴,并未落雪,地上不算太过湿滑,但也没有多干净。
陆不言打断大夫的话,问他,“你是从哪里来的?”
大夫一愣,赶紧道:“从前面不远小镇赶过来的,”说到这里,大夫小心翼翼道:“日落时分城门就要关了,如果您这里没有病人的话……”
“不是让你留下来教我切脉了吗?”陆不言斜睨大夫一眼,原本紧绷着的脸上露出一股讥诮之色,“怎么,学艺不精,怕教不好我?还是觉得我学不好?”
“不会,不会,大人七窍玲珑,此等小事自然是一学便会。”
“好啊,那就坐下来。”陆不言微抬下颚,点了点对面。
大夫期期艾艾地坐了下来,时不时的朝驿丞发出求救视线。驿丞偏过头,假装没看到。
大夫咬牙,一脸哭丧。
“开始吧。”陆不言已经自顾自地打开了那大夫的药箱。
大夫一惊,正欲将那药箱夺回来,却不想陆不言突然出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扯着唇角道:“别急,我虚心求教,看看而已。”
“是,是。”大夫连连点头,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胡离在二楼栏杆上挂了一个时辰,陆不言就在下面跟那大夫请教了一个时辰。
直到用晚膳的时候,他才由朱肆发令,由东珠将他放了下来。
“小陆儿,你这做的可不大好。”朱肆指了指胡离,“这好歹也是……”朱肆琢磨了一下词,“前朝贵子。”
胡离听到这四个字,嗤笑一声。他取下嘴里的帕子,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往地上一坐,拾起那根刚刚从身上褪下的麻绳,又慢吞吞的往身上绕。
“胡公子这是做什么?”朱肆歪头打量他。
胡离抬眸,脸上带笑,眸色却是极凌厉的,“就是为了不做什么,才把我自己绑起来的,不然怎么让你们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