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累了这么多日,苏水湄没有好好休息过。精神紧绷到了极致,双眸充血。小娘子浑噩着趴下,突然,她猛地起身,因为太激动,所以还撞翻了身下的实木圆凳。
她想起来胡离是谁了!
苏水湄一把推开房门,疾奔出赵府,在苏州城的小巷内奔跑。
冬日晚风阴寒,刀子似得刮在脸上。
苏水湄努力从空气汲取稀薄的空气,然后一路疾奔,不敢停歇,直至寻到一棵四季常青树。
这里已是接近苏州城郊外之地,人烟稀少。
苏水湄艰难地爬上树,然后摘了一片叶子,吹起来。
叶子太小,声音很轻,苏水湄焦躁地换了一片,然后继续吹。
地上都是被她摘下来的落叶,自己的嘴也已经吹麻了,舔舐的时候甚至还能尝到明显的血腥气。
没有来,是听不见吗?
“我以为那个时候你年纪那么小,一定不记得了。”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伴随着苏水湄坐着的树杈往下一沉,男人终于到来。
苏水湄转头看向身后的胡离。
男人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苏水湄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前朝已灭,你……不再是太子了。”
“时事所迫。”胡离蹲在那里,神色状似悠闲地摊手。
“所迫?所迫就可以杀人了?”苏水湄的声音一下激动起来。
胡离依旧神色淡淡,“你年纪小,不懂。”
“我是不懂!到底为什么人会变成这样!”苏水湄红了眼,说话时扯着嗓子,带起一股歇斯底里。
胡离沉默了一会儿,揭开脸上的面具,笑着转移话题道:“我们不谈这个了,说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苏水湄也知道,这种事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只得将眼前最紧急的事情跟胡离说,“老夫人抓了江儿。”顿了顿,苏水湄又问,“你早知道我是女儿身?”
胡离摇头,“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苏水湄原以为她扮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居然早早露馅。
小娘子咬唇,道:“我找你来,是想让你放了江儿。”
“这件事是孙氏做的,我也做不得主。”胡离嘴里的孙氏就是赵大郎的母亲。
苏水湄面露惊愕,“你不是太子吗?他们难道不听你的?”
“我是前朝太子,他们虽然都听我的,但我为什么要帮你呢?”胡离脸上依旧是那抹流里流气的笑,他歪头盯着苏水湄看,满是调戏。
苏水湄眼眶更红,“分明就是你们做的不对……”
“嘘,”胡离打断苏水湄的话,脸上表情瞬时严肃。他的声音很轻,带一点诱导之意,“湄儿,想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你应该明白的?”
苏水湄心下一凉,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带着她爬树摸鱼,教她吹叶子的大哥哥了,而是一个意图谋反,不择手段的叛贼。
苏水湄用力咽了咽哽咽的喉咙,双眸之满是冷漠和凄凉,那是一种心死之态,“你想要什么?”
“我之前其实是想撮合你跟陆不言的,可是后来我发现,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争一争的,说不定就到自己手里了。”
“你想要什么?”苏水湄木着脸,神色呆呆的又问了一遍。
胡离歪头,语气轻挑,“我想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