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皙的指尖落到刀上,语气低缓,继续道:“你丈夫现在是西竹,杀了那么多人,是朝廷缉拿多年而不得的大犯人。像这种犯人,就算是圣人,都没有理由轻易将人放了。”
“可他不是西竹,我才是。”丈夫是西竹的软肋,女人明显激动起来,手里的听雪嗡嗡作响。
“可现在他替你承担了这个罪名,而且是心甘情愿的,并没有任何屈打成招的意思。”
陆不言如此说,更是灼伤了西竹的心。
这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女人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连累了他……”
西竹掩面抽泣,声音哽咽,“初见他时,是在苏州城外的茶馆内,就是你去找我的那个地方。我刚刚杀了一个人,那人武功很高,我受了很重的伤,是他救了我。他虽然寡言,但却是个好人。”
说到这里,西竹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来,那笑十分温柔,混着泪,看上去非常幸福。
“我一醒过来看到他,就要拿剑杀他,没想到他却说,‘你的剑真漂亮,它叫什么名字?’”
陆不言虽然没什么兴趣,但还是配合道:“然后呢?”
“我实在是没碰到过这样的人,我当时是有点傻了,我竟然真的告诉他,这柄剑叫听雪。”西竹摸着剑,忍不住笑出来,片刻后脸上又露哀切之色,“然后,他就一直唤我听雪。”
西竹以为,杀了郑敢心后,她就可以做男人一辈子的听雪,可惜,可惜……赵大郎!女人双眸通红,死死攥着手里的听雪,用力到指骨紧压。
“西竹是不能活的,你愿意换他出来吗?”陆不言突然开口,“如果你愿意换他出来,我保他一世平安。”
西竹神色一顿,似有犹豫。
陆不言看到她的表情,立时便笑了,“人总归要为曾经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你不能得了鱼掌又要熊掌。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跟赵大郎合作。”
西竹明白陆不言的意思,陆不言能给她的,只能是一命换一命,让一切回归正轨。而如果她选择跟赵大郎合作,或许丈夫真的能平安回来,可是,她却永远都逃不出赵大郎的掌控了。
“你好好想想吧。”陆不言起身,正欲离开,那边西竹突然开口,“我答应你,用我的命,换我丈夫的命。不过,我怎么相信你呢?”
陆不言早就猜到西竹会这样说,便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道:“爱信不信。”
西竹:……
冷阳下,冬雪绕空,如飞花穿庭。
一棵百年枯树之下,迎风而坐一人。穿素衣,披大氅,面前的圆形石桌上置着一套茶具。
陆不言踏雪而来,站到朱肆身边。
朱肆端着手里的茶碗,那上面薄薄飘了一层雪,慢慢沁入清冽的茶水之。男人白皙修长的手端着那茶碗,递到唇边,轻抿一口,脸上淡然之色瞬消,手一哆嗦,差点把茶碗打翻,“嘶嘶嘶,好凉。”
原本温热的茶,被落了许多雪,这才冷得凉牙。
陆不言翻了个白眼,道:“办好了。”
朱肆捂着自己被冻到的牙哼哼,“那个西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