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依然空空如也。
然而他知道,送生的剑锋一定钉着什么东西——他看不见的东西。思来想去,他轻声道:“淮双,那是什么?”
空气静默片刻,江泫双目所见之景旋即一变。他又看见了那片黑红相间的鬼蜮,且这地窖之中鬼气冲天、黑气缭绕,几乎到了搅乱视线的地步,同上次看见的平和景象一比骇人非常。耳边传来女人愤怒的尖声咆哮,如同指甲刮擦耳膜,听得人头疼欲裂。
而且,不知为何,宿淮双只借给他了半边视野。如今江泫两只眼睛,一只直视鬼蜮、一只只能看见看见普通的地窖,视野两两交杂,混乱无比,又透着诡异的割裂感。
他当机立断抬手,暂时封去了那只正常眼睛的目力。顶着令人浑身汗毛倒竖的咆哮声,江泫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下眼前的情况总算清晰不少,透过缭绕的黑雾,江泫看见面目狰狞的元思被送生钉在墙上。
她是惨死,怨气冲天,知晓送生钉着痛极了,在墙上捶打挣动、尖声啸叫,模样极不好看。周身鬼气游动,却都被送生身上延申出来的一道红芒压了回去,江泫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之感,回想片刻,答案浮现心头:
这就是刘家村中漂浮的鬼气。元思怕是已死去好几日了,而刘仄先前不知,养好了被萧弦踩出来的伤,一个人悄悄下来要行那歹事,触怒了盘旋于尸身附近的厉鬼,害死了一整个村子的人。
只怕这些村民在元思心中都算不上什么善茬。
他不知晓元思如今还有没有神智,却知晓不能这么放着不管。听乌序的描述,她前半生实在可怜,命大从儿子手底活下来一次,最后竟然还是因儿子放进她体内的神力惨死,就算醒着,恐怕也多有怨愤不甘。
若今日江泫不来,不日她便会离开尸身,跑去别处作乱;死去不过几日便能骇死一整个村庄的活人,若时间久了、让她混进了人城之内,后果不堪设想。
对于这一类的厉鬼,度化净除是最下策,应当尽可能快地解决。
江泫将乌金的神力拢在袖中,另一只手抽出衔云,步履平稳地向墙边的元思走去。
他走一步,面前的黑气便散去一些。灵剑之上的银芒在这鬼蜮之中仿若一盏不灭的孤灯,灵光照耀之下,鬼气消散、无所遁形。
最后看了一眼元思扭曲的面孔,江泫神色淡淡地举起了衔云。就在剑尖即将刺下之时,背后响起一声冷冷的嗤笑。
“真是心狠手辣啊。”那声音之中缠绕着熟悉的讽意,声音拖得又懒又长,“人家正在说话呢。听也不听,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出手把人料理了。嗯?正道人伏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