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泫:“?”
惨……从何来啊?
傅景灏悲得没边,真情流露。到了最后已经不止是在悲宿淮双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声音越来越低,脸埋在臂弯里头抬不起来。
江泫没有离开,也没有撤开手,他一直屈膝蹲在傅景灏面前,落在少年身上的视线极轻,如同拂之既散的飞雪。
天陵走了很久了。他走得突然,知道他为什么走的只有温璟和方子澄,在时隐峰其余弟子眼中,他们的师尊是忽然消失的。忽然之间,师尊不见了;忽然之间,峰主变成了自己的师兄。
于情于理,天陵的弟子,他应该照拂。
江泫垂下眼帘,轻声道:“柊山神已经被封印了。”
傅景灏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江泫又道:“最后一剑是……我和另一个人钉下去的。”
傅景灏从臂弯里头抬起小半张脸。暖色的烛光之下,江泫的肤色净如白瓷,泛着浅浅的光泽。
他凝视着傅景灏,一字一句、平静地道:“只要我还在,上清宗的宗主和峰主还在,你们就不会有事。”
说到这里时,江泫的手腕忽然传来一阵隐痛。殷红的剑穗不知何时缠绕上来,力道大得吓人,像是被一双颤抖的手掐住手腕。江泫的指尖微微一抽,不动声色地道:“……所以不必忧愁恐惧,亦无需被不曾发生过的事情牵动心绪。既然下山来了,就要好好休息,若夜中无眠,便找南宫柳取安神的熏香丹药。”
手底下一直紧绷的肩膀松了下去。傅景灏盯着他、抿紧唇,缓慢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两人从床前站了起来,江泫撩开床帘看了看乌序的情况,察觉人睡得很安稳、没有被惊动之后,撤手将帘子放了回去。傅景灏的状况比他刚到的时候好多了,用力地搓了一把脸,一步三回头地向江泫告别。
江泫站在夜风之中,低头抚上自己手腕的剑穗。它依旧死死缠着,像是在宣泄什么沉重无匹的情绪。
他伸手捏了捏,护着剑穗,将手腕轻轻按在胸前。
面前的空气空无一物,江泫定定地看了一会,眉目舒展,唇角向上牵出一个浅笑。
“他们有我,但我有你呢。”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这便足够了。”
那剑穗一僵,旋即缓缓松开。越过界与界的界限,宿淮双正低头站在江泫面前,剑穗化作他的手掌,被白衣青年拢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