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九州都知道,渊谷信奉一位神。然而几乎没人知道,这位到底是什么神。他们对外宣称,神灵之下一律平等——那位少谷主的事情其实鲜为人知,玄门中人最熟的其实是‘花瞬’这个名字,部分想要凑上前巴结的,还为他送上了‘神司’的称号,称作‘花神司’。”
“花瞬常年不在谷内,反而喜欢与各世家周旋。约一年前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日前又冒出来,以‘自家神殿垮了拼都拼不起来’为由,向交情尚可的世家讨借修缮费用。给了的自然平安无虞,不给的几月之后便无故遭灾……下场稍稍有些惨烈了。总之,是一位不大好惹的人物。”
江泫心道:原来如此。此前见那些渊谷残党对其颇佳尊敬,果真有一番缘故。只是渊谷如今根基大损,连人都不剩多少,这事玄门可知道么?
随后他发现,大抵是不知道的。
殿中有不少人在认出他那张银面之后就噤声不语,最开始出声驳斥他的那人在看清旁人的神色时,也悻悻然地低下头去。
好在花瞬如今并没有同他计较的意思,将两只手揣在袖子里,毫不留情地嘲讽道:“这么一点破事,吵来吵去实在难看。诸位当了这么久的家主、族老、门中要人,竟然连理清事情主次的能力都没有,实在蠢得清奇,叫人刮目相看。”
“把外头那个什么东西解决了之后,要去寻哪家的仇,讨伐哪一方的不道义,都请随意。还是说平日里有什么不好撕破脸皮的,非得趁着这个时机宣泄一下,日后才又好笑脸相见么?”
“九门之中有不少都在外头帮忙救人,是你们说要商议策略、九门之中要留人做见证,我才勉为其难留下来的。”他笑道,“小门小派就是小门小派,这辈子都成不了气候。但成不了气候是你们自己的事,现下最要紧的是,诸位能否拿出一个态度呢?”
不少人被他这句话刺地脸色发青,满心怒火。其中不乏上头的,扬言要割了他这条诡言不止的舌头,只是刚刚将剑拔出来,就愕然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而握在拔出来的剑在堪称恐怖的灵压之下,已然断成几截。
江泫冷冷地斥道:“丢人。”
众人这才回过头,惊觉江泫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坐在了殿内。方才拔剑的那位修士,正是由他定身、震碎了佩剑,现下已毫无反抗之力,在这样沉重的灵压之下,不少人的额头上都冒起了冷汗。
而花瞬却似察觉不到一般,在此间行动自如。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气定神闲地踱步到那位动弹不得的修士旁边,用意义十分明显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伸手将他剑柄上仅剩的一点断剑弹碎了,笑道:“瞧。墨迹了这么久,伏宵君生气了吧。早让你们好好说话,你们偏不听。”
紧接着,他面对江泫的方向,风度翩翩地一拱手。
受了他这一礼,江泫手指一抽,强行按捺住现在就让他身首分离的冲动。
且听他方才说的那一番话,虽然十分轻蔑嘲讽,但称得上一句大义凛然,颇有仙门之风。只是渊谷之人究竟是什么样,江泫十分清楚,花瞬此等做派,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不是在暗中谋划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