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睁大眼睛,心脏狂跳起来,内外好像分成了两个人,一个慌张惶恐不已,一个又诡异地镇定,顶着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一点一点辨明天陵蒙混不清的语调。
天陵在喊师兄。
即使嘴被一道咒环堵住了说不了话,但依然执着地重复两个声调:师、兄。
江泫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用手撑住地面,勉强维持住平衡,心底忽现几缕崩溃之感。
天啊,天啊,天啊。
他宁愿自己是听错了。可无论怎么听,都是这两个字,如同摧魂的魔咒一般,在地牢之中不住回荡。
江泫僵着身体,缓缓抬手捂住了耳朵,蜷缩成了一团。
没有什么比这更残忍的事了。若他意识全无,倒也还是好的,起码他不知道自己变成了这副样子;可若他还存有几缕意识,偶尔清醒过来的时候能明白自己现下的境况,他心中会作何想?!眼下一直在流血,上一次见时未曾细想,流的到底是血还是眼泪?
忽然之间,他觉得这间地牢底下的空气变得无比稀薄起来。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跑出了书阁,方子澄从后面追出来,忧心忡忡道:“伏宵君?!您怎么了?”
江泫没有多余的心思理会他,一路跑回了净玄峰。然而就算回了净玄峰,他也仍然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在漆黑的房间里东摸西撞一会儿,摸到一张冰冷的挂画。
这一刻,他仿佛摸索到了本能,毫不犹豫地揭开这张画,一头撞进画卷背后那个满墙血字的暗室里头。
密室里头一片漆黑,江泫看不见墙上的血字,一进暗室便找了个角落缩起来,仿佛这就是世界上最安全、最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了。在这样密闭的环境里头,他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不必担忧,做完之后再出去,又是那位衣不染尘、堂堂而立的伏宵君。
直到第二日清晨,天光大亮,江泫才那暗室之中出来。
一夜过后,他的眼中爬上不少血丝。一番梳洗,在遏月府的冷湖中泡了好一会过后,他才觉得精神稍稍好些,换了一身干净的行头,往苍梧山下去。
山周的死雾相比起他回来的那天,已经淡了不少,很快就能完全消除了。江泫对夔听的封印地轻车熟路,熟练地绕开禁制,到了山底的封印地边缘。
此前他来探时,探得两层阵法,一层为吸取妖力运转的天煞阵,另一层为以六枚阵眼镇压神魂的阵法,江泫尚未得知它的名字。
重月和温璟,几人果然在阵法之中。个个都双目紧闭,周身漫出灵光,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