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衍毫不意外地道:“小鸢说什么了?”
“这……”那弟子声色犹疑,花了点时间将不太中听的原话美化一番,才相当委婉地道:“副司教说,九仙台上只有一位司教, 实在不太好, 所以请您早些过去。若您实在觉得劳累,请在殿中休息,她会飞书请人接您会栖鸣泽修养。”
原话是:开赛都见不着人, 他这司教究竟还当不当?不当就飞书给家主,将他赶紧送回栖鸣泽去, 省得在外头动些花花肠子!
江明衍道:“自然要去的。只是我的佩剑遗失了,正在寻找。若要上九仙台,不佩剑,总是有失礼数。”
那弟子道:“司教若是不嫌弃,可以先用我的剑!我们都是来观赛的弟子,不用佩剑……现下就在房中,我带您去取。”
江明衍含笑道:“多谢。现下赛程进行到哪一步了?”
“现在台上的是岐水门和洛岭洛氏的弟子。下午是咱们江氏对上清宗,只是上清宗参赛的那位不知为何现在都还没来……”
他们向殿内走,声音越来越远。
江泫将周身的灵识与灵压都收得好好的,屏息站在转角,连一片衣角也没有露出来,像是一株无声无息的草木。等到彻底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他才松开死死抵住墙壁的手,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
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回净玄峰……
他忍着疼痛探出灵识,化作一阵婆娑的雪气向净玄峰而去。落在院中时,惊动梅上数枝雪,混着艳艳的梅花瓣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他无暇顾及这些,几步迈上台阶,向自己的寝居而去。
被江明衍刺下的那一剑是他的心魔,是栖居在他心底、随时会被引爆的不稳定因素。江泫抬手扶上寝居的门,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深深地、颤抖着吸进一口气,一手死死揪住前襟,试图将紊乱的心绪与脑海中尖锐的刺痛平复下来。
害怕吗?不害怕。
更多的是恨,这样翻山蹈海一般的恨意漫上来时,很难有人能将它压制住。可若被这恨意支配、放弃思考,面临的就会是走火入魔,变成一个只知嗜杀的疯子。
他无意变成那副模样,因此费尽力气回到净玄峰,远离祸乱的源头。他回来得急,不曾注意峰上有没有人,手掌抵住冰冷的门扇,没过多久却扑了个空。
原本门是他唯一的借力点,此时却被人从内部打开了。江泫眼前发黑,胡乱向前踏了一步,手脚却使不上力气,长靴头踢上门槛,彻底失了平衡,向前栽倒进一个宽敞的怀抱里头。
一双手臂紧紧地揽住他,耳边传来宿淮双紧绷的呼声:“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