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八品小太监,苏果当然是连奉茶都没有资格,但这样也不错,她骨子里最怕惹事,能远远的凑凑热闹再好不过。
“果儿,寻你半日,原来你躲在树底下。”
陈安洛不疾不徐地走到树下,顺着苏果的视线望过去,眉头轻皱。
“安洛?”
苏果侧身,看到陈安洛也是满脸惊诧,“崔管事说,你今日要留在他那儿记账的。”
“嗯,本来是的。”陈安洛清眸似水,笑起来眼角微垂,“但是看不到你,我就想出来找你。”
苏果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掩藏的心事,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陈安洛低头无声地扬了扬唇,从口袋里拿出绣了银线的小绛囊,“果儿,今日重阳,我替你系在臂上。”
他甫一拿出,苏果就闻到了浓烈的药香味,“这是艾子?安洛你哪里得来的?”
内官监采买了数箱茱萸绛囊,俱是给上面的大人物准备,苏果还以为她今日见都见不着,没想到安洛竟然有。
“这个没宫里买的那些贵重,是托人从宫外摊子上捎带的。”陈安洛低头,将香囊束扎在苏果纤细的手臂上,
“膳房里还有油糖果做的花糕,等会儿我陪你去取。”
苏果看陈安洛牵起细线的仔细模样,心里满满暖意,“安洛,你还有嘛,我也帮你系上。”
陈安洛手上动作稍停,抬头笑道:“有,不过,你能不能帮我扣在腰封,我还要算账,怕动了笔甩脱。”
“好啊!”
天际艳阳高照,堆秀山的山顶石阶周围,密密麻麻绕着一圈褚衣曳撒锦衣卫。
能在此处的,除了皇家贵族,便是达官显胄,而摄政王无疑是其中最权势滔天之人。
右丞一职空缺,左丞被平章政事掣肘,瑞王的卫兵从数目上看,不过摄政王手下锦衣卫的一半,更不消提燕山北和鄂西内城的驻地军,亦皆听命于陆则琰。
而眼下,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却无端发了火,冷着脸将宫人要替他系上的茱萸香囊震碎,吓得大太监扑跪在地上。
“王爷,奴婢知罪,奴婢自行下去领罚!”
陆则琰今日应节气,着的深绛色缂丝袷纱蟒袍,湖青色睡莲缠枝的绣纹本该将人衬出一丝和暖,但此刻他俊容森然,凤眸寒芒隐隐,反而勾划出秋日的肃杀之感。
他冷笑地看着山下那棵孤零零的槐树,树下两个小太监状似亲昵地‘礼尚往来’,又是手臂又是腰地互赠香囊,这情景还真是,郎情妾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