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吃食味道大同小异,越清眠慢慢吃着,有了热乎的东西,身上便暖了起来,身上暖了,心情就会好不少。
越清眠不时会往苍莫止的马车那边看一眼,马车安安静静的,想必在苍莫止面前,杜居还算安份。
说到杜居,越清眠不知道这人到底算聪明还是傻。既然被赏给苍莫止跟着去封地了,那以后安危荣辱都得倚靠苍莫止。天高皇帝远的,反水为苍莫止办事不是更好吗?
当然了,说好听了这叫忠诚,可也要看忠的是何人吧?一个能把因战受伤的儿子赶去偏远封地的,能是宅心仁厚的主儿?
影十六端着让老板另外给做的蛋花面,往队伍后面走去。
影七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像是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东西洒了。
越清眠目光跟着影十六走,才发现在队伍的最末有一辆骡子拉的车板,上面似乎趟了个人,由于离的有些距离,越清眠看的不真切。可想来影十六也不至于端着碗去给车板喂饭吧?
安静地把饭吃完,越清眠站起身把位置让出来,让还没吃上饭的仆役赶紧坐下吃饭,他便溜达着往队尾走去。
“二哥,这被子都不暖和了,到了地方,我去给你买床暖和的。”影十六的声音听着有些委屈和不满,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别忙活了,我们休息的时间本就短,你又被安排做这做那的,哪有空?我没事,等到了封地就好了。你多吃饭,多睡觉,才能长高,知道吗?”男人的声音带着天生的沙哑,劝人的语气还挺乐观。
这声音越清眠是熟悉的,是影卫里的影二。到封地的半年后,影二在他身边照顾过他的饮食起居。越清眠记得那时苍莫止跟他说影二身上有点小伤,虽然到封地后得到了治疗,但已经不适合再做影卫了。
那时他还没从打击中完全走出来,与影二的交流甚少,不过影二倒是把他的住处打理的井井有条,没事几乎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后来影二帮着封地运送粮食,途中遇到雪崩,他腿脚不好跑不快,最终死在了雪崩里。
影十六嘟囔着:“不长个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二哥快点好。”
越清眠眉心微微一皱,想到影二的死因,又见人躺在板车上,心中对苍莫止所说的“小伤”有了确切的指向应该就是这个时候的伤,拖的时间长了,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无法治愈了,这与苍莫止的情况何其相似。
“你还是长点个子吧。”影二笑说,“长大了才好为王爷办事,这样我们这些有了年纪的退下来才能安心。”
“我才不管,我就希望二哥好起来。”说着,影十六又喂了他一口面,“二哥,你多吃点。”
影二只是笑了笑,说:“我整天在这儿躺着,也不饿,不用吃太多东西。”
影十六一脸难过,默默地继续喂饭。
越清眠眉头皱的紧了些,以苍莫止对影卫的重视程度,根本不可能让有伤的影卫睡车板。
没耽搁时间,越清眠走了过去:“这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影十六见到是越清眠,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乖乖向他行了礼,叫了声“越大夫”。
影二也没失礼,勉强撑起上身给越清眠行了礼。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苍莫止身边的影卫都知道越清眠和苍闻启的关系,当然也知道越清眠和苍莫止的过往。像影二这种跟在苍莫止身边比较早的,还跟过苍莫止到医谷小住,只是非必要不露面罢了,苍莫止也不会向医谷的人刻意介绍影卫。
影十六的资历尚浅,更多听说的还是越清眠与苍闻启的事,所以即便越清眠是大夫,他也没有向他求医的想法。信不信得过是一回事,万一给皇子看诊的人不愿意屈尊降贵给他们这些下人看,其不是自讨没趣?让二哥知道,肯定也会难过的。
影二回了越清眠的话:“出京没多久,属下膝盖便受了伤,只能这样静躺着。”
越清眠眉心未松:“都伤了,不给你个马车好好养着,就让你躺这儿?”
这可是一路北上,天气会越来越冷。别旧伤没好,又添新病了。
影十六给影二掖了掖不怎么保暖的被子,不高兴地说:“回您的话,这是杜管家安排的。他说二哥虽然伤了,但也不能影响了行程。队伍的马车有限,实在均不出可以给二哥用的,让二哥将就一下。”
“王爷不知道?”越清眠问。
影十六吸了吸鼻子:“王爷只知道二哥伤了。二哥是为了救独自上山遇到狼群的杜管家才受的伤,杜管家给找了大夫来看,但那大夫根本不成,二哥原本一瘸一拐的还能动一动,被他治疗后就完全不能动了。因为杜管家自己揽下了责任,说二哥的伤他会负责到底,王爷便交给了他。没想到他根本就不上心。”
“可能只是药用的不合适罢。”影二叹息着说。
“你们没再跟王爷禀明情况?”越清眠有时觉得影卫们就是太守规矩太听话了,办事能力没得说,却也容易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