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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吴之筱一面往院门走,一面摇摇头,道:“待我回府再备下也不迟。”

吴之筱在殓房待了三日,外头是个怎样的情形状况她并不知晓。或许今日就有旨意下来,撤了她大理寺少卿的职,或是命她不得审理此案;再或者她还没走到大理寺,半路就被人蒙一麻袋给扔到深山老林里,或是一个闷棍把她给撂晕了。

什么时候能回府,她并不能给坠珠一个准话。

她说着便走出院门,先到内厅去给阿娘请个安,昨晚回来得晚,没来得及告一声。阿娘也知她公事繁重,并未留她吃饭,命下人给她几块蒸蜜麦糕,嘱咐她早些回来便让她走了。

吴之筱嘴里叼着一块鹅梨糍糕,怀里揣着几块蒸蜜麦糕,走过爬满紫藤萝的长廊,还未走到东侧府门时,远远地就看到赵潜在府门口与门房的老伯争执些什么。

吴之筱匆匆咽下口中最后一口鹅梨糍糕,走上前去,对赵潜躬身作揖,并问门房老伯道:“老伯,这是怎么回事?”

她这么一问,倒是把门房老伯问得满脸错愕。

门房老伯看看一脸淡然平静的吴之筱,再看看手上戴着镣铐,背上负荆条的赵潜,不知该如何回话。

三娘子难道是眼瞎了?她没看到赵侍郎这身装扮吗?她竟然一点儿都不觉得疑惑和惊讶,还问怎么回事?

门房老伯回话道:“回三娘子,赵侍郎非要顶着这身奇奇怪怪的装扮进府,小人觉得不妥,便贸然出手阻拦并苦劝赵侍郎,赵侍郎执意要进府,便与小人争辩起来,还请三娘子公断。”

“确实不妥。”吴之筱上下打量着赵潜这身负荆请罪的装扮,巡睃半晌,给出了一个很中肯的建议,道:“赵侍郎,你忘了光着上半身了。”

她觉得这个细节绝对不能少的,赵侍郎怎么能省去了呢?得提醒他一句。

门房老伯懊悔不已,暗暗跺脚,自己真是老糊涂了,国公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三娘子性子乖戾?三娘子见到赵潜这身打扮,定觉得新奇好玩,哪里会做什么公断?耍玩才是要紧。

这赵侍郎也是个没正行的,听罢三娘子的话,他立马点头道:“我是打算光着上半身的,但我细想了想,大庭广众之下不大好这样,待到了你兄长面前我再脱。”

赵侍郎说着,还扯了扯肩上的绑绳,紧了紧身上背的荆条。

他抬眼望向吴之筱,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筱,你看这样如何?”

赵潜在朝中行事素来是游刃有余的,从未见他这般忐忑不安过,也没见他这般冲动冒失过,说负荆请罪就真的上门来负荆请罪了。

吴之筱心中不禁有些触动,淡淡一笑,道:“这是兄长们之间的事,我这个做妹妹的哪里敢置喙?”

她偏过脸,瞥见门房老伯那张皱得像是苦楝子的脸,轻咳一声,说道:“不过我觉得,赵侍郎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这身装扮入我国公府,确实不应该。”

门房老伯忙附和道:“赵侍郎,这确实不应该。”

“我们国公府再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的,哪里受得起赵侍郎这般请罪的架势,那不是折煞我们国公府了吗?”吴之筱对赵潜恭恭敬敬地躬身作揖,道:“赵侍郎若是顾念我们国公府的名声,还请早些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