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吴之筱吃完那些清淡的饭菜之后,便很不高兴地骂起人来,骂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这位赵知州。
他心中有一个疑惑,他不知道吴之筱到底是真的觉得他不行,还是只是故意激怒他才说他不行的。若是后者倒也罢了,若是前者……
这种事他又不能解释,只能直接做,让她自己深刻体会,她才会明白。但又不能直接现在立即让她体会到,这不免令他怅然。
夜间,他回府的时候会到屋顶上去坐一会儿。屋顶上很安静,夜幕很澄澈,这是在秋天,若是春夜和夏夜,时常会下雨,他便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临窗听雨,偶尔下棋看书。
夜再深一些时,入书房,翻开手边的书看一会儿,再拿出札记略看看,若有必要,便记下一笔。
“贞和十四年九月廿五,临州州衙正堂之上,吾妻筱儿再一次说我身体不行,此话必得记下。这样的话,吾妻筱儿说几次,日后我便每日证明几次给吾妻筱儿看。这次是第七次。”
此时,下人会问他何时洗漱。
他药浴过后,便入里屋看一会儿书,熄灯就寝了。
若是吴之筱在他身边,那他一回府便不会入书房,也不会上屋顶,更不会做那等临窗听雨,看书下棋的风雅事。
若是她在的话……当然是让她深深刻刻地体会到他的身体很行。
行到她下不来床。
第94章 94 我给你下点药
是日为冬至,天冷,湿冷湿冷的。
州衙的签押房里烧着冬炭,炭火盆上烧着一壶水,咕噜咕噜冒着气泡,温热的气雾缓缓升起,遇到冷风散开,呼到吴之筱的脸上。
今日本该休假的,奈何临近年下,要做的事愈发多起来,得赶在新岁之前将旧岁的事处理完了。待新的临州守令上任后,才好一一交接清楚。
故此吴之筱早早便到了州衙,赵泠亦然。今日是过节,临州很热闹,但州衙里却很安静,只剩下几个值守的,其他的人都被派到街上巡视去了,连主薄都去了——主薄主要是想活动活动筋骨。
签押房内的屋角亮着几盏油灯,翘头案上的书灯烧出了长长一段烛花,没人来剪,吴通判与赵知州桌上的茶盏早已没了水,也无人进来添茶。
到散衙时,吴之筱抻了抻拦腰,又吃了一个从家里带来的柿饼,觉得干噎时正要喝水,才发现茶盏里没水了。她起身,提起炭盆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盏开水,然后捧着手上这一盏热腾腾的开水到外头去吹冷风。
开水晾凉要吹风,她人也要跟着吹,就站在签押房外的廊下,连一件大氅都不披,双手捧着茶盏,任由冷风扑面,吹得她眼泪鼻涕都快出来了,才肯回签押房内。
赵泠在内心克制了无数遍才不开口斥责她。她脑子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是个很伶俐的小娘子,偏生要做出这种蠢事来,看她现在一面跺脚一面喝温水的样子,就知道是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