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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仕初途便是临州,身为临州通判,这两年多来她从未辜负过那些临州人们对她的尊敬和期待,临走了,连一声好都没得到,换谁心里都不好受。她这些日子不想出门,闷在家里念《诗经》,拒绝见客,也不愿见他。平时去州衙也是伏案疾书,不与人说话,连抬头都懒懒的不乐意。

今日是旬假,早上她阿姊出门去了,留她一个人在院里剥莲蓬。吴之筱现在就在溪水边剥莲蓬,悻悻的样子,从早剥到现在,也没剥出几颗莲子,可见她是真的很难过了。

吴之筱以前觉得难受的时候,总喜欢来找他。

她十三岁那年,不小心把安阳公主撞进了莲花池子里,安阳公主没责怪她,反而替她遮掩。后来她父亲吴韶从公主府下人口中得知此事,回家就把她给打了一顿。

那个时候吴之筱已经到国子监上学了,是个很要面子的年纪,受不得一点点的屈辱和责骂。她父亲因这一点小事而打了她,她心里很难受,就跑进赵泠的寮舍里,躲到他衣柜里边哭,哭着哭着就靠在他衣柜里睡着了。

吴府上下拼了命的在找她,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躲入赵泠的衣柜里,火急火燎的,折腾了大半日。后来赵泠把睡着的她给拎出来,这事才算消停。

那时赵泠就发现,吴之筱根本就不担心他会把她躲到衣柜的事告诉她父亲,也不担心他会把她赶出自己的寮舍。不知当时她是心大还是觉得他这人好说话。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也不知她从哪里猫着腰冒出来的,突然出现在他内院门口——她果然还是闷不住的。

脚步渐近……呼吸渐近……

赵泠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凑自己这么近。她的影子落在他身上,重叠。

确认了赵泠确实是阖眼睡着后,吴之筱毫不客气的从廊下挪一张矮竹凳来,坐在他躺椅旁边看他。赵泠阖眼,身子随着躺椅轻轻摇晃,一手拿着书,一手的食指敲着书封,有一下没一下的,似神游天外。而吴之筱手托着腮,盯着他的脸看,越凑越近。

她凑近时,软乎乎的气息,像是夏日里清晨的温度,曦光刚刚破云,夜里的凉意未散去,万物清明,澄澈无雾。

他没有睁眼,假寐着,静静感受她身上清澈气息,还有她眼睫偶尔扫过他侧脸时的微微悸动。

吴之筱扶着躺椅的竹藤扶手,扶手已经被磨得包了油亮的浆,摸起来凉凉的,滑滑的,很舒服。她的目光由他的脸,游移到他的颈脖,似在垂涎什么好东西,水亮的杏眸紧紧盯着不肯眨眼。

赵泠察觉到自己被她凝视,喉结不禁上下吞咽了两下。

见他喉结一动,吴之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曲食指碰了碰他上下吞咽的喉结。他喉结突起处的皮肤看起来薄薄的,透着浅浅淡淡的微红,她越是触碰,他那处越是红。吴之筱莫名生出一种新奇的成就感,又暗搓搓地碰了好几下。

她这人怂兮兮的,一开始只敢屏着气用手轻轻触碰,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敢慢慢地探到他脖子下,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指侧蹭了蹭,还试探性地拨了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