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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二个谎言编好之后,接下来便会有第三个谎言:因为这魅蛊,安阳公主得仰赖周楚天而活着,周楚天去哪儿她便去哪儿。而周楚天得服侍公主,伺候公主,两人互不分离,已为一体。从此,盛都武将世家周府便渐渐的远吴府而近皇室。

只是苦了安阳公主和周楚天了。

这两人平时在公主府里得把谎言演给府里的人看,府里的人会传出去,会告诉官家告诉皇太后,告诉更多的人,以此稳固这个谎言。

其实演给公主府里的人看并不算辛苦,府里的人最多能看到殿内的事,不敢踏足里屋,所以在里屋不需要演。可偏偏有一个人敢毫不避讳地进到里屋,那个人就是吴之筱。因此,这两人里里外外都得演,可把两人给累坏了。

这才第三个谎言,公主和周楚天就已经演得这么累了,累到都想要与吴之筱和盘托出实情了。

可吴之筱偏偏不听,姑且看这两人能演到什么时候。平日里故意撞见看两人故作亲昵的样子,看两人真情假意,卿卿我我,倒也是一种乐趣,何苦拆穿呢?

人生有趣之事乏乏,多一件有意思的事,何乐而不为?

在吴之筱没打算放弃这个乐趣之前,这两人就算想要和她说出实情她都不会听。

马车外,风雨初歇,马车内,端坐着一位美人。

“牧月,好名字。”吴之筱给坐在对面的凝露倒了一盏天青茶,道:“掌管皓月之人,必是皎皎美人。”

凝露垂首,低声道:“家父当年期盼奴家做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如今却落入风尘之中,这样美好的名字,奴家怕是再也不配了。”

“它既是你的名字,那你便永远配得上它,你有多好,你的名字便有多好,无需为了一个名字而妄自菲薄。”吴之筱停下倒茶的手,道:“你能不能脱离乐籍,远离你口中的风尘之所,全都在你自己。”

“奴家明白。”凝露低着头,纤纤玉指端起茶盏,优雅地抿了一小口,皱了皱眉,搁下茶盏,道:“这些天,奴家行走坐卧、言谈举止都照着吴通判的话苦学了,喜欢吃的东西是鹿肉脯,喜欢喝的酒是雪花酒,喜欢喝的茶是柚花熏茶,只是奴家没见过吴通判所说的那个人,不知道到底学得像不像。”

“会有人知道你学得像不像的。”

宸妃在吴之筱三四岁时就薨逝了,她没见过宸妃,更别说是少女时期的宸妃了,当然不知道凝露学得像不像了,但左相这个年纪,应该是见过宸妃的。

年纪大,也算有些用处的。

马车停在了州衙的后门。

吴之筱下马车时天又下了些雨,她懒得再撑伞,直接抬起宽袖遮在头顶,冒着雨快步往州衙后门处跑。凝露撑着一把油纸花伞,提着裙摆,款款下了马车,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州衙后门处。

吴之筱掸掸衣袍上的雨珠儿,道:“画虎画皮难画骨,你也不用太为难自己,你本就出身官宦人家,诗书礼仪皆学过的,要想把往日的大家闺秀的做派捡回来并不难,且公主府那个积古的嬷嬷曾远远见过你一眼,她当时与我说你的举止姿态与那人相似,所以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