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是这么和我阿姊说的。”她抬起袖子抹了抹前额渗出的热汗,将那木楔子用力敲入榫眼里,说道:“我又不能和我阿姊说这是她弄坏的,就只能说是你弄坏的了。”
这是东稍间,阿姊很少来这里,她一般都在东外间倚着窗栏远眺,要怪不能怪到阿姊头上。坠珠行走坐卧都很守着规矩,平日都不会往窗栏上靠的。
于是,她细细忖度一番,就直接推赖到赵泠头上去了。
反正怪谁都不能怪自己。
“啊……”
她说话间,手上下重了,一条木栏咔嚓一下在她眼前就这么断了。她眼底只闪过一瞬慌张,旋即沉着冷静地捡起断掉的那一截木栏,把手中的锤子塞到赵泠手里,道:“你来。”
赵泠看着她,再看看断掉的木栏。
“我来?”
“我累了。”
修不好就可以怪他。
吴之筱理所应当地把烂摊子留给他处理,自己揉揉手腕,绕到屋里,抱着一盘西宛葡萄出来。走到廊下的边上,背对着他,一屁股坐在廊下光滑干净的木地板上。望向廊外飞来飞去的雀鸟,手里摘了一颗又一颗的葡萄往嘴里放,自顾自吃着。
站在她身后的赵泠看着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吃得很欢。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锤子,无奈半蹲下来,将那断掉的另一截木栏卸下,重新选了一条新的木栏装上。
赵泠冲那吃葡萄的人摊开手:“木贼草。”
“给你……”
吴之筱从他后边捡起一块两个巴掌大小,木贼草编织而成的草片,表面粗糙可用来挫磨木具。
赵泠接过她手中的木贼草片,将新木栏的连接处细细磨了半晌,又伸手道:“锉刀。”
“就在你脚……”
吴之筱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单膝半蹲,下裳落地,盖住了他的脚,也盖住了他脚边的锉刀,他现在又轻易挪动不得。
无奈,她偏过身,伸手往他脚边探去,在他下裳底下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一把锉刀,递到他手上,转身继续吃着自己怀里的葡萄。
她嫌手脏,却又懒得起身去洗,便直接用嘴从葡萄串上咬起一颗葡萄,仰头,入口,吐籽,一气呵成。
身后响起锵锵锵的声响,她坐在廊下,偶尔望望天,偶尔回头看看赵泠修得如何,偶尔看看雀鸟,偶尔给赵泠搭把手,偶尔吃吃葡萄。
“木楔子两块。”他又道。
“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