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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泠不响,进了屋门,迈入里间,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居然把那本《春/宫二三事》带了出来,暗暗自嘲。

随手将那本书扔到床上,宽衣解带,就要就寝,就寝前,他给自己倒了一小碗苏合香酒,仰喉,冷酒直接入口,入喉,入肺腑。

搁下小碗,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床上那本书,半晌,手移到腰间,紧了紧刚才松开的玉带,取出外披,罩在身上就出了屋门。

守着内院的仆人正忙着往后门去上锁。

他影子一跃,跳入内院矮墙另一边,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走至吴之筱东稍间的月窗前,叩了叩窗栏。

他算准了时辰,这个时候吴之筱会起身找水喝,水喝够了她才真正会睡踏实,这是她平日里喜欢吃甜食落下的毛病,总是容易口渴。

她的婢女坠珠服侍她的阿姊去了,所以夜里她都是自己起身,喝的还是凉水。

等了半刻钟,月窗里没看到人影晃动,也没有声响,赵泠又叩了叩月窗,依旧没人听见。

廊外飘着雨,风吹过着廊下的栀子灯,灯影飘摇,阴惨惨地,或明或暗,阴风阵阵,从后吹来……

赵泠很有耐心,又等了一会儿,抬起手来,正要再叩窗槛……

一只手……

一只惨白惨白的手……

一只惨白惨白,指头尖长而又沾满血色的手从他肩上幽幽地伸过来,长长的指甲划过他英俊的侧脸,另一只手也伸到他的肩上来。

“冤魂索命……诉诸罪孽……冤魂索命……诉诸罪孽……赵……子……寒……拿命来……”

凄厉的索命声在他耳边晃晃悠悠地响起,身后的鬼越靠越近,一低头,就能看到她身上罩着的白布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角。

“赵……子……寒……啊……啊……今晚我就要取了你的小命……”

一张画得惨白惨白的鬼脸从他侧面突然冒出来,还伴随着恐怖的鬼叫,长长的舌头吐出,牛眼大的眼珠子吊在脸上。

带着尖刺的指甲在他眼前胡乱鬼舞,双臂往他颈上攀来,想要装作女鬼附到他身上。

“赵子寒,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叫得她声音都有些哑了。

赵泠神色依旧如常,侧过脸,满眼无奈地看着她。

哪有鬼身上这么热的,比他身上还热,呼出来的气也是热乎乎的,在他耳边翻滚。

赵泠转过身,淡然地看了眼前可怖的女鬼一眼,握住她乱舞的手,低下头,先是替她卸掉她那用细竹枝叶粘黏的长长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