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枕琴喝问违命时,她尚且能有底气大声应话,因为觉得向来待自己亲厚的父皇不会过于怪罪自己,至多事后去皇后处认个错就是了。
现在意识到他并无袒护之心,反而当着众人的面,丝毫不顾及她面子地责问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顿时如遭冰锥刺扎。
寒意渗进骨头里,连眼泪都冻结住,无法肆意流淌。
她心里梗得厉害,无法接受被其他人目睹自己的失宠落魄,可悲的自傲发挥作用,令她做出当下情形最错误的选择。
她仰起脖子,不顾怦怦直跳的心试图阻挠,硬是把话说出口,大声道:“父皇,您罚了我母家众人流放,我被连累退了亲事,遭这么大变故,难道还必须受困在宫室中,忍耐沉默、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要不然呢。”近乎质问的语气令皇上危险地眯起眼:“你很不满?”
这话一经问出口,不必等李玉蟾回复答案,贺凤影就确定她的结局最好不过是褫夺公主封号,母女二人的宫室从此与冷宫无异。
因为能道出这问话,便是皇上认定她既不满自己对梅家的裁决,又不满皇后对她的禁足。
皇上不可能认为他自己有任何不公,更忌讳其他人对皇后的决定抱有怨言,对梅家的惩罚和对李玉蟾的惩罚都是因他们有错在先。
二者任碰其一,从此都无法再有翻身的机会,何况李玉蟾兼具。
贺凤影暗嗤李玉蟾愚不可及,将注意力收拢,拉回到没太关注那边对话的小姑娘身上。
眉宇舒展开,怀着浓稠恶意的心归入安宁。
李桐枝仍是捧着他受伤的手没有放下。
因不好当着父皇的面领贺凤影离开去上药,她只得微微嘟起唇,认真地给他手背上那道不深的伤口呼气。
轻柔的呼气如同芙蓉花娇嫩的花瓣拂过手背,又如春风催生枝条萌芽般激出隐隐痒意,酥人骨骼。
偏她见了几颗血珠后就慌了神,意识不到贺凤影手背的皮肉伤有多轻微,还紧张地小声道:“凤影,拜托你忍一忍疼吧,等父皇走了我就给你上药。”
贺凤影瞧着她颤动不停的睫羽,心生无奈。
要做戏害李玉蟾,自然得受点伤才能说得过去,为了得到回报,他不会吝惜付出以伤换伤的代价。
实际上如果不是李桐枝当时企恶君羊以污二二期无儿把以每日更新po文海棠文废文,吃肉停不下来站在他身后,他大概就容着李玉蟾重重扎伤他靠近心口的肩膀,为拔剑自卫找到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了。
偏在极大程度弱化计划后,这一道浅得能在短时间结痂的伤口还是令她紧张不已。
明明在最初时,他就告诉过她,自己对痛感迟钝,怎么她一见他受伤就全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