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你想多了。”
他满脸都写着“你还骗我”,但只是恭敬地告退了。
我晚上去到悬崖,将香囊丢了。
这么些年我其实常去皇宫,每年住几个月,宣扬一下佛法,帮宫里做做法事,也被皇帝封过一些头衔,成了有头有脸一人物——来庙里见我都得先预约的那种。
宇文辛灵常常来我住的地方找我。
说很抱歉小时候那样对待我。
我说没关系。我都忘记了。
她说你不可以忘记,你应该记起来,然后原谅。
所以说道歉这个事真正安慰的不是被伤害的人,而是做错事的人。
我说好吧我都想起来了,我原谅。
她说我在敷衍她。
所以她持续地骚扰我。
有一天我走在一个小池塘边,看见她坐在那里玩水,她回过头,狡黠一笑,将水冲我身上泼来。
夕阳将下,水波中有金辉万丈。
身为一个高僧,我很少被人这样冒失地对待。
所以我呆在了原地。
水从我的腰际一点点滴下。
宇文辛灵惊慌失措地跑过来,问:“你怎么不躲啊?”
我也很奇怪,我为什么不躲呢?
这一年,是唯一一次我提前告给皇帝,说要出宫。
她转身的那一刹那,我觉得那个雪球开始滚起来了。
我得将它踩碎。
第二天,我又将香囊捡了回来。
第三天,我又将香囊丢掉。
第四天,我又将香囊捡了回来。
第五天,我又将香囊丢掉。
第六天,我将香囊捡了回来。
我已经决定不再进宫了。所以留着这个东西,也没什么。
我这样想。
直到后面她又来了佛寺,事情隐隐朝我无法控制地方向发展了。
她长跪佛前,持香念经。
主持派我去传授她佛法,她说:
”我念佛不是向佛,我是为了见你。”
我说:“公主自重。”
宇文辛灵说:“我很轻,你别胡说八道。”
我拿她没有办法。
毕竟这个世界讲“王法”不讲佛法。
她见完我,又回了宫,给我写了很多的信。为了防止被人查出,信的落款都是陈无虞。她还说只能我一个人叫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