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子箫挑着这百余斤的水,从夏至走过三伏,到秋分,又到立冬。
冬至这天,恒子箫一早叩了司樾的门扉。
“什么事儿?”司樾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出来,“水抬来了?”
“师父……”恒子箫顿了顿,片刻,鼓起勇气道,“我今天能不能不挑水了?”
“嗯?”司樾手从眼前挪开,看向了恒子箫。
对上她的视线,恒子箫心虚地低下头来。
他并非忤逆师父或是想要偷懒,可有一件事他实在憋了很久。
“我、我想……去看看山长。”
这一年来,他总是想着哪一天能早点把水挑完去看望山长,可每当他觉得能有空闲时,司樾马上就给他加量。
恒子箫终于是看清了,他是不能指望自己提前做完活儿了,只能寄希望于司樾松口,放他一日假。
“我当什么事,去罢。”司樾又继续揉起了眼。
恒子箫一愣,没想到这假得的这么容易,他还以为师父会不高兴呢。
“师父,我去了。”他试探性地又问了一遍。
“去吧去吧。”司樾摆手,打着哈欠回屋了。
得了应允,恒子箫早饭也顾不上吃便下山了。
他记得两峰隔得甚远,一来一回就要花掉半日,为了节省时间,他卯时不到就出发,拿了两个馍馍路上吃。
天还黑着,他提着司樾给他的屍灯,从山前的大道下去。
这一年恒子箫都在山上忙着挑水,走的都是又窄又滑的小道,乍一踏上平整的大道,还有些不习惯。
走了一刻钟后,他总觉得这路太平,身上轻飘飘的不太自在。
往前下山都是疲惫着身子,再加一副八九斤的木桶和扁担。
今天他还没有挑过水,也没什么重物要拿,就这么白白的走着,好像缺了点什么。
恒子箫越走越难受,心里也痒痒了起来。
他看着下方宽敞的石阶,心想,不如一步多走两格。
这般想着,他便加大了步子。
走了几步,他又觉得不自在。
步子不大不小的,走不像走,跳不像跳,不上不下更加难受,不如索性跳着走。
他是跳惯了梅花桩的,这平平整整的石阶可比挑着水跳梅花桩要轻松多了。
恒子箫两三阶一跳,过会儿三四阶一跳,再一会儿四五阶一跳。
他跳着跳着就到了山下。
天还黑着,他有些奇怪,记得去年下山时山路可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