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方元恺远远瞧着逐渐朝着他们而来的人影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乍一下还以为是匈奴人已经越过了边境军到了边城的城门口了,只是当那人影逐渐近了、发现来者其实是童怜时才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方元恺就想起了童怜实际上的身份,那颗才落下一半的心脏又一次被狠狠吊起。他连忙招来了士兵,让他立刻让人将城门打开,待童怜入了城再关城门。等亲眼看见童怜骑马进了边城,方元恺才终于彻底放心了。
他从城墙上下了去,小跑着到了童怜身侧,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道:“大人突然入城,是陛下与沈将军那边有什么吩咐传达么?”
“并无。”
这两个字方才落下,可紧接着童怜就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那架势就像是要将自己的肺都咳出来似的。
方元恺被童怜吓了一跳,可他也不敢上前给童怜拍背或是做些其他什么,于是只能将这份心慌转为怒气,朝着身边的人呵斥道:“还不赶快给大人去那杯热茶过来,一个个在这儿站着做什么?!”
虽然方元恺明面上是在怒斥在场的所有人,可他身边的侍从却也知道这句话只是方元恺和自己说的罢了。他立刻点头行礼,道了句“是”随后也就跑着离开了。
就在方元恺叫侍从去取热水的时候,童怜的咳嗽声也终于歇下了点儿,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从马上下了去,又将手中缰绳递给一旁的士兵。
见童怜稍好些了,方元恺也是松了口气,他与童怜面面相觑了一阵,随后像是也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尴尬,于是便脱口而出道:“大人要不要随臣一起去城墙上看一眼?”
“不必了。”因为方才的咳嗽,童怜的声音还有几分沙哑。他摇了摇头说,“方城主也不必太过担忧。”
话是这么说的,可在边城当了这么久的城主,方元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几次匈奴的进攻皆是又快又猛,他虽也是相信沈榭之的,可他身为城主身后更是数百边城百姓,又怎么可能真的看着沈榭之他们在城外作战,而自己则安安心心守在城中只等着他们的好消息?
方元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一会儿大人便随着单临回城主府休息吧,如若有什么事派人来城墙这边与臣知会一声便好。”
“好。”童怜点头道。
童怜当然也是想在城墙上看着情况的,原先在上京城诸多事物缠身还好些,现在他没什么事做便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一想到季越之前所受的伤,童怜就觉得鼻尖隐隐有着股血气环绕。
与知晓拾柒她们受伤身死时的感觉相似,可却也不完全相同,就好比只要想到季越可能会受伤,童怜就觉得心脏像是被另一只手握住肆意揉捏一样,忍不住一阵阵地发疼。
他尽可能放缓了呼吸,掩盖在斗篷之下的双手不自觉握拳,一直到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留下一个个泛着明显红色的印记,童怜才逐渐觉得自己能喘上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