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的声音很低,每说一句声音便更小上两分,等何太医已经听不见季越 的声音时,何太医才继续说:“童大人向来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或许陛下应当与他谈谈。他一直都是替陛下着想的。”
“嗯。”季越点头。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小厨房,因为婥月并不待见季越,再加上季越确实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于是在将人带到后,季越便转身离开了。
童怜睡醒时天已经黑了,他轻轻动了动,先前被压下的疼痛瞬间卷土重来,席卷他的大脑,让他不自觉地倒吸了口凉气。童怜深吸了口气,感知着自己现在的状态,苦中作乐地想:至少身上除去疼痛已经没什么黏腻感了。
“原来不是梦啊。”童怜抬眸看着床幔,思绪涣散。一滴清泪自眼角悄悄滑落,浸入他枕着的枕头中,只瞬间便消失了。
他勉强勾唇,想要翻个身将自己蜷缩在墙角的一块阴暗之中,可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对于现在的童怜而言也包含了太多太多难忍的酸疼。
童怜咬牙,用手撑着身子坐起,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似的等坐直后又突然将自己摔回床榻。他努力侧着身,一点点蜷缩起身子。
等做完这些,他再一次勾唇,可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只有眼泪无声地流着。
童怜抬手将脸上的泪痕擦去,等他再次直起身子时,他的脸上已经没了其他情绪,就好像刚才的脆弱都只是一梦黄粱。
他放缓了呼吸,一步步朝着桌案挪去,又借着桌子走向门口:“来人——”
当他开口时,童怜才发现他的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沙哑些,现在这破锣嗓子别说要叫人过来了,恐怕是连告诉别人自己要做什么都做不到。
大致明白了自己现在的情况,童怜微微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但等低头看杯子时,他这才发现水壶中倒出的竟然是褐色的药汁,手在碰到茶杯壁时入手的甚至还是点点温热。
童怜立刻便想到这是姜之渔做的,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嗓子本就干,不一会儿就将壶中的汤药全部喝完了。也不知是不是姜大夫故意的,这次的汤药比起以前的苦了不止一点儿,就算童怜已经习惯了苦药,刚饮下依旧忍不住想皱眉。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腰间,准备去取藏在荷包里的松子糖,只是在指尖触及腰带的那一瞬,童怜便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寝衣,又哪儿会系着荷包呢?
“罢了。”童怜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最终却只发出一句气音,他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床榻缓缓挪去。
等上了床,屋外卷进一阵带着暑气的风,童大人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转身回来时,竟然连门都忘记阖上。只是让现在的童怜再一次起身走向门口,显然还是太过困难了,童怜想了想,觉得现在本就是夏日,左不过多被蚊虫叮咬两口,至少不会染寒。
这么想着,童大人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合上眼,再一次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