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丘此话一出,原先还在想劝着季越莫生事端,尽可能先暂避北匈奴锋芒的大臣们,心中都有了几分犹豫。
熹平年间,匈奴便与南朝签订了称臣契约。若是景帝与季桓尚且在世,如巴尔特怎么也不敢起这些小心思。
现在也不过是觉得南朝新帝年纪尚轻,再加之守城的将士也只有沈榭之一人,所以才时常压着他们的底线,尽可能地从边城百姓身上搜刮油水。
就算沈榭之与手下的将士们再怎么骁勇,可终究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在他们面前被炸死,也只能应下如巴尔特他们的条件,待百姓归城再增加守城的人手。
可百姓也有他们的生活,沈榭之也不可能一直将人据在城内,出了城总归会几个时运不济的百姓,被城外虎视眈眈的匈奴人盯上。
听到乐丘的叙述,季越也是怒从心生。他知晓边城的百姓日子或许会不太好过,在登基后也因为种种原因几次削减,甚至罢免了边城人的税收,可显然他还是高估了匈奴人的品行。
他们就像是贪得无厌的豺狼,就算一时忍气吞声,也只是在暗中磨利他们的爪子与獠牙,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就会从阴沟暗处蹿出,势必要咬下敌人的一块血肉。
“沈将军可还让你带了什么消息回来?”季越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自己的满心怒火压下,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回陛下,沈将军说昏聩的匈奴王已死,成为新任匈奴王的如巴尔特又是他们的众望所归,此时的匈奴人情绪高涨,而……”乐丘略停顿了片刻,感觉季越的情绪还在可控范围之内,然后才继续道,“而边城方才受匈奴之扰,现下城内人心惶惶,实在不宜开战!”
乐丘其实对述职并不算熟练,但是靠着昨日童怜和凌白一起梳理的措辞思路,虽然说话时还有些磕绊,但也算是将北匈奴那边的情况都说清楚了。
只是听到乐丘所言的边城才受匈奴之扰,季越眉头不自觉紧皱:“边城近日出了什么事?!”
听着季越骤然拔高的音量,乐丘噗通一声跪地道:“回陛下,沈将军休沐出城护送百姓时,被匈奴人所伤,直至……直至黄将军来西北边塞时,才勉强能下地走动。”
季越皱着眉看向武官队伍中的黄滕,而感知到季越注视的黄滕立刻站到了中间,弯腰道:“回陛下,正如乐丘将军所言,臣至边城时,甚至还听见了军医嘱咐沈将军要好好歇息。”
“先前西北边塞为何无一人将这事传回上京?”季越反问。
乐丘说:“匈奴人虽打伤了沈将军,但却也不知将军伤势究竟如何。除去微臣与军医,军中亦无几人知晓。微臣担心此事若是传出,如巴尔特怕会无视先前的契约,直接举兵攻打边城,故而才三缄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