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的童怜微微挑眉:“谁说这人是我为了他留下的?”
只这么一句话,孟实就已经猜到了童怜话中深意,他不由咋舌道:“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童掌印这般心思玲珑,就不怕某日为了这份多疑走岔一步,继而满盘皆输么。”
“他现在可还算不上是为我所用呢。”因为今日起得比较早,童怜还有些困顿。他从座椅之下取出一条薄毯盖在身上,将脑袋依靠在车厢之内。随着车轮行使中细微的颠簸,童怜的脑袋也随之一点一点的,不过须臾便生出慢慢睡意,“若他能按我要求的做,那些人手……他们自然,自然会将自己显露出来的,反之亦然……”
童怜的声音越说越轻,不一会儿就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
只是听着里头传来的平稳的喘息声,孟实便已经猜到童怜定然是睡着了。他看了眼望不到边际的绵连山路,不禁叹了口气。
此时唯一能让他坚持下来的,恐怕只是回到上京城后继续自己的说书生活了。然而现在的孟实显然忘了,他还欠了云来客栈好几日的房钱,若是想起自己平添的欠账,孟实估计会趁着现在童怜还睡着的时候,直接驱车让他们离上京城越远越好!
赶路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更别说他们回程时并没有来渠湳那会儿那么急切。童怜买卖官职的事情尚且没有那么容易调查出结果,再加之童府内某人定然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于是孟实便慢悠悠地驱着马车,往最近的城镇行驶而去。
童怜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好不容易他真的要放空意识睡过去了,耳畔边却是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他勉强睁开双眼,撑着手让自己端坐在车厢内,伸手掀开了车帘:“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孟实也没想到童怜醒得这么快,微愣片刻后回道:“渠湳旁边的村野小镇。”
得到答案,童怜双眉紧锁:“回上京,来这儿作何?”
孟实早就猜到了童怜会这么问,同样的自然也是准备好了回复他的说辞:“你现在会上京对此时的局面也不会有丝毫影响,既然如此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四处走走。”察觉出童怜的迟疑,孟实成热打铁道,“童大人您还从未见过上京城之外的景色吧?”
这话所言不错。童怜自大出生起便是在上京城,一开始是在镇北侯府,后来又入了宫,若非后来的诸多变故,别说是离开上京了,就连离开皇宫都只是异想天开。
思及此,童怜放下一直撩着的帘子,重新坐回车厢之内,说:“唤我魏朝。”
世人有谁不知当朝的掌印太监名为童怜,若是要在外游历显然是曾经的名字更加方便行动。
听着童怜的话,孟实自然是知道童怜这是同意了。他一边赶着马车在小镇中寻找一处客栈,一边与车厢内的童怜搭话:“魏……朝,你有表字么?一直叫你名字,怪见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