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诊断结果倒是与姜之渔说的没什么差别,童怜微微点头,继而说:“若是要抓药,我让人带大人们去药房。”
几个太医看了对方几眼,最终还是何太医带着两个人行礼离开。
原本童怜是打算与拾六说几句话的,见着现在这场景自然也知道小话是说不成了。他微微阖眸,假装其他太医并不存在似的,放松身子让自己靠在床上。
屋内是一片寂静,拾六瞧了瞧已经不打算开口了的童怜,只能无奈叹了口气,朝太医们笑了一下,又做了请的手势。太医们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跟拾六出去了,几人也不走远,就只是在屋外站着,稍压低了些声音。
听着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倚靠在床上的童怜缓缓睁开了眼,他看着四五个人影被阳光印在透着光的窗棂边,忍不住抬手以手臂覆目轻笑道:“季越……你这是有多不放心我?”
他几乎不需要如何猜测便能知道,这次来童府的太医除去何太医与白芷,其余五人都是被派来看守自己的,抑或者还有两个是为了看着何太医与白芷,以防他们将实情告知自己的。
季越所做之事几乎不加掩饰,就差直接将“我在你身边安插了人”这么个事实,写成纸条摆在童怜眼前了。
“小殿下,我是哪里做错了么?”童怜说着,两滴眼泪骤然从眼角滑落。这些分明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分明是哪怕他已经站在季越的对立面,见到季越这样的举动应当也会高兴的事情,只是在那一场梦境之后、在这久病之中,童怜却觉得自己满身的盔甲一丝丝脱落,只剩下他残缺丑陋的内里——是哪怕曾经的自己瞧见了,也会唾弃、会避之不及的模样。
童怜的眼泪无声地留着,在每一次眨眼之后,都会有几滴泪珠滚落,像是想要将往前的十年、五年的所有委屈在这一刻统统发泄出来似的。
可能肆意发泄的是曾经的魏朝,而不是已经成为“童怜”的他。
童怜深吸一口气,胡乱用寝衣的袖子擦去脸上的泪痕,不断做着深呼吸,尽可能快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不多时,拾六便与那几位太医回来了。太医们像是先前得了什么命令一般,哪怕童怜现在只是单纯地闭目小憩,也不曾提及要从屋中离开歇息,只是站在原地注意着童怜的一举一动。
“几位大人一直站着不累么?需不需要小的去给大人们搬几把椅子,诸位大人也好稍微舒服些不是。”拾六的视线从他们身上走了一圈儿然后说。
瞧着模样最小的那位太医似是打算开口说什么,可才只是张了张嘴便立刻被另一人打断:“那便多谢了。”
“小事罢了。”拾六勾唇一笑,“壹拾, 去给几位大人一人搬把椅子来,我去药房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