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季越刚展开笑容时,他脑中却蓦然闪过季青和同他说过的话,那些指控童怜就是当年宫变幕后主使的言论,季越不自觉合上了嘴。
童怜自然是注意到了季越的迟疑,他抬起手用手背轻触着季越的额头。只是童怜此时自己都还在发热,又如何探得出季越是不是染了风寒?
他微微皱眉,试探性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略带歉意地笑着说:“看来是我要将病气传给小殿下了。”
“才没有。”季越近乎是下意识地反驳。他这儿刚回过神,就看见童怜已经退出去了好几步,与自己之间地间隔里甚至还能再站两三个人。
季越皱了皱眉,似是不满又似报复走到了童怜面前,又学着他的模样抬手摸着童怜的额头:“怜怜昨日离开皇宫的时候分明还好好的,怎么就一下午的时间就染上风寒了?”
别说季越了,就连童怜自己都没想到,昨日他让拾六帮忙告假,更多的只是想要暂避秦王的锋芒,可老天倒真让他发了热,这假算是来得名正言顺了。
屋外的拾六听着里头的动静,只觉得自己若是不干预,估摸着两人能一直那么站着聊到宫门下钥。
季越是年轻气盛,再加之这几年武学也未曾拉下,哪怕就这么站上一天也无所谓,可童怜不一样啊!且不说童怜本身腿脚就不算好,单是昨天因为季青和而受的伤……
拾六清了清嗓,敲响了身后的门:“大人,姜大夫差不多要来替您诊脉了。”
闻言,童怜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视线落在了季越的身上。季越自然知道童怜这是在问他什么时候离开,只是就算他再想继续留下,也不可能打扰童怜休息,最终也只能极其不舍地叮嘱了一句“好好休息”,便带着孟苋回了宫。
回到宫中,季越并没有直接去养心殿休息,而是转道去了御书房。
以往童怜都会将他整理好的奏折整齐地分为几摞,唯有这两日未曾帮忙打理,桌案上就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
季越叹了口气,却也不打算整理,只是绕过长桌,随手拿起其中一道奏折。
是弹劾童怜的。
季越不满皱眉,有些不知童怜为何会将这些折子一起整理了送到他这儿。他拿过手边的朱笔蘸了墨,只是笔尖尚未落下,季越脑中回想的便是这五年间,无数官员臣子一道道弹劾童怜、说童怜野心昭昭的奏折话语。
他的腕悬停太久,朱红色的墨汁无声自笔尖滑落,正巧就滴在奏折最后那一句“还请陛下赐死掌印”之上。看着落于“赐死”之间的那滴红墨,季越握紧了双拳死死咬住了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