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外传来梆子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子时三刻。
蜀王慢慢起身下床,走向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的东墙。
彼时温宛死皮赖脸住进来的第一日便‘光顾’过他的卧房,莫说墙壁,哪怕一块砖都被那丫头检查过。
此刻蜀王止步于东墙,双手伏帖在墙壁上,慢慢按压。
伴随细碎声响,蜀王双腿踩踏的三块青砖带着他整个人缓缓下移。
青砖在蜀王走向密道时复位。
密道很长,蜀王一身单薄衣裳朝深处去,两侧镶嵌的晶石没有那么明亮。
昏暗幽深的冷光落在蜀王满是岁月沧桑的面容上,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承受的寒意跟冰冷。
记忆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你为什么要去赌!’
隔着房门,他听到母亲凄惨恸哭的声音。
‘不赌哪里来的钱!没有钱我拿什么让你跟柄儿过上好日子!’
‘钱呢?钱在哪里!眼下我们连过冬的红萝炭都买不起,全是你害的!’
他记不清那时自己有多大,只记得母亲哭的很伤心。
‘三哥已经帮我把赌债还上了,他说……他说可以把柄儿送到他府里,跟着萧魂跟萧彦一起读学堂!’
‘可是柄儿还小,他离不开我们……’
‘你糊涂!堂叔打了胜仗被皇上封作大官,他们举家都要搬去皇城,柄儿跟着他们总有一日能出头,到时我们也就跟着发迹,再也不用装有钱人!’
幽暗的密道仿佛看不到尽头,蜀王一步一步往前走,没有希望。
自他懂事开始,他就知道父母一直都在人前装体面,实际上他们连饭都快吃不上了,更何况是肉。
自小到大,只有在离开家的那天早上,他才吃到人生第一只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