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耳谛听,听见陈婆子抱着玉珠,再三对冯奶娘等人表示感谢,还盛情邀请他们进屋坐坐,喝杯茶,但被冯奶娘婉拒了。

马车轮子再度滚起来,马车悠悠驶离南壶巷,那个柳条花环却依然挂在桓颢的左耳上,随着马车的颠簸而左摇右晃。

桓颢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像一尊白玉雕塑,端坐在马车里,任由马车声辚辚,载着他穿过喧嚣的市井,回到那个让他感到冰冷的桓府。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到的事儿,不用想,都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是什么。

阖府上下肆无忌惮的讥嘲和污蔑,还有父亲难堪又失落的眼神。

他宁愿死。

回到家,玉珠饿了,陈婆子喂她吃了几块梅花糕。

玉珠给沈氏和紫竹各留了两块,剩下的,让喜春和陈婆子分了。

喜春因挨了贼人一脚,胸口有些痛,陈婆子拿出自己的药酒,给喜春擦了。

吃饱喝足,陈婆子打发玉珠和喜春去午睡了。

陈婆子料想沈氏和紫竹会在寺庙里用素斋,便也没有生火做饭,只是搬了一条春凳在廊下,侧躺着,摇着蒲扇,打盹。

雪团踱到中院,去了东次间,摇晃着一条银白的尾巴,轻轻一跃,跳上了靠南窗的凉榻之上。

玉珠睡在里面,喜春睡在外侧。

玉珠迷迷糊糊地做起了梦来。

她梦到在一处温泉山庄内,少年桓颢坐在冒着汩汩热气的温泉里,一只手放在水下,殷红的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一池的泉水,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渐渐失去了气息……

她梳着少女的双丫髻,跳进池中,去拉扯桓颢。

她拼尽全力,背起桓颢,才要爬出温泉,只见一个美丽的贵妇人带着一个婆子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