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安静, 此时光线尚算清晰, 只不过看不清空气中微小的浮沉。
圆青舔了舔唇,心脏跳得有些不正常, 事情发生得太快, 以至于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和母亲带着儿子在太平县隐居, 为的是避开京城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在权势的世界, 时刻都要提防被权势咬上一口,轻则撕下一块肉,鲜血淋漓,重则如她前世那般,冤死诏狱。
前世她活得糊里糊涂, 什么事都是到了眼前,顺着环境往前走, 她从未真正主动选择过什么, 包括成为嗣君穆润尧的内定太子妃, 她也是听从父母的安排。
直到后来她深陷诏狱,无枝可依时, 她才陡然间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没有什么是真正稳妥的选择,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实则暗藏凶险, 沦为权势斗争的牺牲品,她死后无人为她哀悼。
她不过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没有人会关心一颗棋子的命运。就连生养她的父亲,庆国公颜平,也不会为了救她而牺牲自己。
权势吃人,所以她今生远离京城,在一个偏远的小县城安居。
但命运总是弄人,偏偏叫她在这里和眼前叫作穆宴辞、从前叫作赵重九的男子相逢。
他不是个好人。他是来逼迫她的,逼迫她屈服于他,或是他的权势,他比那些纯粹的恶人更加坏,因为他曾在她面前伪装出那么值得信赖的一面。
若非如此,当初大慈恩寺她遭到尤皇后的算计,她也不会选择他……
想到这里,圆青多少有些愤怒的火苗在她茶色的眸子里蹿起来。
穆宴辞沉稳地坐在圈椅上,他看起来很镇定,一点儿也不慌张,实则捏指骨的手却下意识地越捏越用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