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居心头泛起微微酸楚,正想向父亲问个究竟,却听见他垂下眉头,耳廓不易察觉地动几下,用轻到快要听不见的声音说——

“有人跟着你进来了,刚才你我说话他应该没听见,但是从现在开始,隔墙有耳,要当心。”

李时居眉心一蹙,不知道来人是陈定川的手下,还是江德运的暗卫。

但是武德侯之女和国子监俊秀生同为一人这个秘密,现在还不能暴露。

她不动声色地抹了抹嘴,“太太很担心……时维兄去哪了?”

李慎也不是傻子,立刻反应过来,“有缘由,总之,不会有性命之忧,让她们母女俩不要太过忧心,也不要多问,耐着性子等待即可。”

他说得轻松容易,李时居却有些愤懑不平。

那日武德侯和李侍读直接从朝堂被带进北镇抚司,连个传口信的都没有,看李慎的意思,大概是父子两背负了什么隐秘重任,可她和她的娘亲呢?锦衣卫声势浩大地闯入府中,没了顶梁柱,柴米油盐要靠砸锅卖铁往里填还,偌大家业,凭什么连说都不说一声,就交由她们如何支撑?

“家里养活不了那么多人,如今留下来的都看情面,太太和小姐……过得很辛苦。”

她一双眸子在黑暗里亮得灼人,李慎羞赧地低下了头。

那日上朝前,皇帝唤他入内说明此事,他不假思索便立即应下声来,就连李时维,也是到了北镇抚司,他才悄悄告知实情。

可对于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来说,他的隐瞒到底欠缺考虑,一时的英雄气概胜过儿女情长,或许云氏和居儿能理解他和皇帝私下谋划的苦衷,可从根儿上来说,将她们母女二人置于困境,确实是他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