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年来,她几乎每个日夜,都要做噩梦,梦见当年敬陵帝废后那夜,在中德殿的灯火通明里,……也曾无数次梦见容沉的模样。
容沉是怎么死掉的,她大约地听说过,从南望山的高崖上跳下去,那是最自由不过的死法,符合她从前一贯的行事风格。
但是她想,容沉就算死了,死了——冤有头债有主,她何苦要夜夜入她的梦来?
她诉说她是多么冤枉,当年害了赵侧妃和小皇子的根本就不是她容沉,她又为什么要做伪证,陷害于她?
她被噩梦折磨了三年。每每思及,深深负罪。
她在大相国寺里,每日都替容沉诵经祈福,望她能早渡苦海,投胎轮回,不要再因放不下执念而徘徊人间。
然而诵经多年,依旧毫无改变。她依旧时常,被那个噩梦惊醒过来。
露落园中,木叶纷落,秋色满园。她踱到了虹明池旁,遥遥记得那年上元佳节,这里设下了斗灯会,是何其热闹的景象。
如今一切已物是人非了。
而自己。自己……她一片茫然。
姑母的言下之意,是要趁着陛下病重,另立那位遗失民间的四皇子为皇帝?
可是,届时,姑母仍旧是地位尊荣的皇太后,她这个前朝的妃子又该如何自处呢?
种种思绪交缠在了一起,晁幼菱抬起头,一颗梧桐树恰好落了一片黄叶。
她当然没有想到会在露落园偶遇到敬陵帝,他正站在不远处的水滨,披着厚重的鹤氅。
晁幼菱本想转身走——可这时候,听到了他和小顺子两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