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崇屡次派人来劝,她不理不睬,只以温和的态度,回绝他所有意图复合的示好。
他到底还是敬重她,没有强迫她回去,——或许正存了什么希冀,说不准,大约觉得,师姐还是会回心转意的罢。
城破的次日,他们进到城中,殓收尸骨。茫茫尸山血海,偌大允州城,这时泰半成了座半死的城了。
他们一路殓尸,怎么也殓不完。
傍晚时分,雪停了片刻,天边显出浓丽的霞光。
絮絮这时下意识地停了脚步,待侧头一看,恰是一家药铺。异常灿烂的霞光照得药铺牌匾上铁钩银画四个大字,折射出璀璨金光。
她推开了门。
幽幽深堂,辗转回廊,屋门未锁,甚至没有蒙上灰尘。她的脚步骤然定在原地,西纱窗下,卧榻之上,两人紧紧相拥。
他们的面庞上,挂着一点笑意。
早已经没有心跳和呼吸了,身躯也僵硬冰冷。夕阳的光从西纱窗照到他们的身上,她平静地收回了试探的手,在这里站了半晌。
她透过纱窗往外看去,这里看不到什么风景,只有映得通红的霞天上,一只南飞的孤雁恰好掠过。
不知站了多久了,回头时,漆黑的身影正站在她身后。他的目光微微下移,落在合抱而死的两人身上,淡淡叹息:“葬了吧。”
后来她想,她非但救不了世人,救不了亲人,连自己最爱的人和自己都救不了。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玄渊,他轻声道:“絮絮,这是梦境,一切都是既定,我们可以说命运如此。但等出了梦境,就绝非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