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他步子悠闲,和她一并转回自己的小院,才慢慢开口:“扶崇心有远志。但我观他的面相,……隐隐有一丝阴狠。虽说历代掌权者,莫不有些阴私手段,无可厚非。但我总有一种预感,……很不安的预感。”
絮絮因为今夜的聊天,没什么困意,进了自家院子,便灵巧地坐上了秋千上,悠了悠,才笑道:“王朝更迭时,哪一个开国皇帝是省油的灯。你也说了,我们是在梦里,那么梦中幻影,何必太过当真?只要找到解阵的法子,出去了就好了。不是说这里的苍生性命不算性命,而是这些既已发生,我们作为旁观者,改变不了多少。”
玄渊伫立在院中那颗石榴树旁,认真望着坐在秋千上一荡一荡的絮絮。
她已不满足于坐着荡秋千,干脆站在了秋千上。
她穿着素白衣裙,发上簪了一朵小白花,晚夜南风吹过,她的衣袖裙裳发带全飘了起来,飘然若九天仙子。
他小时候读那些道家经典,有时,里面附上绘图,图上的仙子,便是她这般的模样。
星光簌簌地落进她眼睛里了。
这架秋千是这户人家原来留下的,她十分稀罕。她说荡在秋千上,有一种荡出尘世的快感。
念及她的言语,他嘴角绽出一抹笑。
他顿了良久,慢慢踱步到她的身后,用力推了一把,听到她吸凉气的声音,说:“诶诶——”
他的嗓音伴着夜风传进她耳朵里,含着深深笑意,说:“梦中幻影当不得真,此刻欢愉却是真的。”
玄渊这一下用了五六分力,几乎轻而易举叫她荡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制高点上,那个瞬间,几乎能俯瞰到以这小院子为原点,铺开的千门万户。有稀疏的灯火明明灭灭,庐州城在月光下安宁且静谧。
风忽然大了,也是这个刹那,她从高坠落,心跳得尤其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