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访烟重复:“痛快?”她实在没有想到,容絮絮这样骄傲的女人,会想寻死。但她又想,似容絮絮这般的人,叫她苟且偷生、奴颜婢膝,只怕,不如去死。
“所以,……林访烟,你是为谁而来的呢?是为赵桃书?为扶熙?抑或是……也存了一分,你自己的私心呢?”
被戳中心思的林访烟脸色一白,不自然地退了一小步。她转过身子,佯作听不懂她的话,兀自振了振底气,道:“姐姐猜错了,我怎会是为了自己……。”
但她一回头,眼睛就对上了絮絮的平静的仿佛看穿一切的目光。
她被那一眼看得心虚。
絮絮注视着她,良久,说:“若你为了自己,便不必浪费口舌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的下场,会是怎样?”
林访烟一僵,“你会这样好心替我考虑?”
“是你陷害我在先。不过你已在冷宫里待了几个月;至于你给我灌药,我知道是谁的指使。仔细算,你我的恩怨早已两清。”
林访烟愣了愣。
月光如霜,覆在絮絮脸上。自她喝下那碗毁容的药,脸上伤痕交错,裂口深深浅浅,……总之,已彻彻底底失去她的绝色。
若不是在夜里,她的模样,还要更吓人些。
从前,她是上京多少王孙公子的春闺梦里人。林访烟一直有些艳羡她,羡慕她的自由洒脱,直至她沦落尘埃,她心底依旧有些羡慕她。
她无端想到那句——“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她愣了半天,才续问:“若不是为我自己呢?若是为了别人,怎样?”
絮絮自嘲一笑:“方才我说过——宁求一痛快。”她慢慢看向菱花窗外,冷清的月光点在她潋滟眸中。“不过我尚有一愿未了。平生,仅此寥寥一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