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上的确太多可讲的故事,谁捅了谁一刀,谁挨了谁一个枪子,谁抢了谁婆娘,谁又和谁上了床。可这条街上又没一个故事,烂在泥里的人们扑腾着活得挣扎,谁能想起回头看风景。
节制大概是个异类。
搬家那天他盯着街口飘飘荡荡的一块脏红色袋子,渐渐看清了下面伸展的一朵白色小野花。
对了,节制忽然就想起来,当初那个孩子也是拿了这么一个红色袋子,只是崭新的,鲜艳的很。
袋子里一块奶糖,黏糊糊,被太阳晒得发热。
“你吃么?很甜的。”记不清面容的孩子弯着眉眼和嘴角,背景是大片大片缠绵的夕阳,仿佛神被供祭在神坛,光芒万丈只在身后涂抹。
那是节制第一次吃糖。
深渊中糖是王储才能尝到的滋味,节制不知道对方从哪里得来的糖,又为什么要给她。
无端又突兀的甜腻,几乎让人泛呕的黏腻,以及晒足了太阳的闷闷温热。
一切都被记忆模糊成无上的滋味。
仿佛她早早欠了一笔债,尽数的被这块糖垫付归还。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孩子于是笑着虚揉节制的头顶,一双遍布伤痕,脏兮兮的小手。
“中午吃什么,我去买。”正义从卧室里裸着上身晃出来,漫不经心扒拉着一头乱糟糟的发。
他肩上还缠着绷带,有暗色的血从伤口渗出。
节制一心一意伏在饭桌上写字,听见问话也只是下意识回应,“钱在床头抽屉里,买你喜欢的就好,麻烦你了。”
正义从来不知道节制在写些什么,他也从来不想知道。他听过外面的人怎么叫他,疯狗,节制养的恶狗,他听了也没反应。
有什么不好的?喂根骨头就摇尾巴,被踹的疼了就呲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