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腰,额头贴上我的掌心,认命地闭眼。
我先把她的头发都梳了一遍,她瘦怯怯的,营养像是都长到头皮,竟也没掉几根,我数了数,只掉下来两根头发,捋顺了,从柜子里拿出个小盒子把头发放进去。
她被我拽着头发,只能动眼珠子,嘴唇翕动着数了数盒子里的头发,又说:“我知道有些人会拿别人的头发给自己做假发。”
“嗯。”
“你也要用我的头发做假发?”李好好错误地估计了自己掉头发的数量,靠她掉的头发给我做假发,可能要攒到下个世纪。
我当然不会那么闲得无聊,只是我也说不清收集这些东西是做什么,李好好也不会对这个事打破砂锅问到底,头发像一从乱草,被我扎成一束。
然后我用水打湿她的头皮,忽然看见耳朵还捆着,又拆开皮筋,两只耳朵被她自己捆久了,蔫蔫的,像两片黏在一起的面片,我伸手拨楞了一下,她疲倦地说:“捆上也还是吵,然后我就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
“找到了吗?”
“就在你房间旁边。”
“嗯。”
李好好的头发不能完全浸湿了那么洗,我拆了一小包过期的洗发露,两根手指紧紧夹着,把最后一滴也拧到她头上,在她扎着头发的情况下缓慢搓洗她的头皮。一颗圆溜溜的脑袋跟着我手的动作摇摇晃晃,似乎在回忆细节。
头发稍微松开一些,手指插进她马尾辫的根部揉搓出泡沫。
李好好低着头,我拿毛巾擦了擦她后颈上的水。
她想起来了,要抬脑袋,被我摁下去了:“我进不去,我就在门口说话。”
“说了什么?”
“我说,你好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