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起风之前,总部的补给送到了,一些书写的纸和两瓶墨水,一些食物。收走了上一季度的报告和样本。
食物被我封存起来之前,我看到一只真空包装的整鸡。
那是李好好第一次迎接补给,非常兴奋,围着我转了好几圈。
于是那只鸡就随意加了热,囫囵个地出现在了餐桌上。
在从前,这只鸡不能算是稀罕的东西,熏鸡,扒鸡,烧鸡,烤鸡,卤鸡……这只,像是战前的库存,不能细看保质期。掀开看,咖喱的浓重气味扑面而来,因此不知道鸡本身的品质。
李好好第一次嗅到咖喱的味道,咖喱把她香晕过去了,趴在桌子上对着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问:“什么?”
“鸡。”
很好,她昨天在我的工作日志里见到了鸡。
我打开房门,李好好要跟着我进来,我回头一指,她僵硬地立正,站在我划出的那根线上,蠢蠢欲动地往墙上贴,抬起脚——
“李好好。”
她知道我一喊这个名字,性质就会严重起来,缩回去,双手背后,那双金黄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看。
我打开抽屉,锁没有被暴力破坏,是我自己忘了。
一本厚厚的工作日志,比a4纸大了一圈,汉语词典一样厚,我端出来放在桌子上,它颇具分量,不知道李好好怎么把它悄无声息地搬出来偷看还没有吵醒到我的。
人证物证都在,李好好逃避现实,抠住了门,把她自己关在外头。
我打开工作日志,很容易就找到那张照片。
拉开门,把照片指给李好好看。
李好好高兴地指着照片:“鸡。”
我在我的工作日志里夹了一张照片,是除了我的身体之外,唯一能留到战后的东西。
是很旧很旧的,古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