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绝望啊,原来即便贵为帝王,也有被人放弃的一日。
圣上紧紧扣住了龙椅的扶手,狰狞的龙首压在他掌心,一片沟壑纵横。
不能大怒,要以身体为重,并且趁着现在还有台阶可下,尚可以保全体面,留待来日再行收拢大权。
徐徐长出一口气,圣上平了心绪道:“既然小冯翊王无罪,就不该再扣押了,这段日子让他受了委屈,请同平章事替朕将他接出航院,好生安抚。”说着视线又调转向谈万京,“侍御史,未曾查明真相便当朝弹劾,扰乱朕之视听,理当重罚……”
但温迎很快出列长揖下去,“谈侍御一心为社稷,虽有不查,但秉公办案,并未将错就错捏造事实,请陛下宽宥。”
圣上见有人求情,也不再深究了,“那就罚俸一年,责令悔过吧。”
谈万京深深泥首下去,高声道:“臣领罚,谢陛下隆恩。”
事已至此,圣上乏力地摆了摆手,“今日就到这里吧。”说着自顾自站起身,在谒者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下台阶,往后殿去了。
众臣揖手恭送,待直起身时,连日的阴霾也跟着消散了。
温迎奉旨,上骠骑航迎接小冯翊王,进门的时候见他手里执着一根树枝,正在院子的空地上横平竖直地划线。
连日的囚禁,让他清瘦了不少,春日的风吹动他的衣衫,拢在身上飘飘地,有人不胜衣之感。
温迎忽然觉得有些心酸,好好的少年郎,还未正经入世,便承受了这些痛苦。脚步慢慢走向他,一时却说不出话来,直到他抬起眼,还是那样一双碧清的眼眸、澄澈的眼神,有些意外地望过来,含笑道:“温公如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