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打过几次交道,她知道一切并非如此,他也有他的算计,有他不为人知的筹谋。一副人畜无害的皮囊下,隐藏着危险的特质,向家不过是从医的人家,直觉告诉她,还是少些交集为妙。
当然,自己仍会抹不开情面,譬如他扬着笑脸,一口一个“阿姐”的时候,她就不太好意思拒绝他的要求,有时候狠心回绝了,心里反倒生出愧疚。
就像刚才喝酒的邀约,她坐在车里,开始反省是不是拒绝得太直白了,本可以委婉一些的。
思绪正纷乱,忽然见他回了回头,油绸伞下的脸庞清朗美好。他说:“我一直有个疑问,我比阿姐还小,宫中已经等不及为我说合亲事了,阿姐的亲事呢?向副使夫妇不在了,可是无人为阿姐操持了?”
说起这个,南弦心里不由一颤。她想起识谙,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
年少的时候彼此都知道,这算是定下的娃娃亲,只是没有正经落实。现在长辈们都仙游了,那些阿叔是不会来替他们张罗的,这件事最后怎么办,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好在还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她可以不去想那些。她坐在垂帘之后,半卷的帘子遮住了她的眉眼,漠然道:“我还在服孝,说这个为时尚早。”
“哦。”他喃喃应着,那被玉带勒得窄细的腰,随着马背颠簸佯佯律动,半晌又纯真地问了句,“阿姐将来,可是要嫁给向家大郎?”
南弦的脸腾地红了,嗫嚅了下,不知应当怎么回答。
神域轻捺了下唇,“向家大郎出门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所幸阿姐是位能掌门庭的女郎,若是换了别人,带着幼妹,统领着一家家仆,该是何等艰难啊……唉!”
若说艰难,有时候确实艰难。虽然大多时候南弦与贵妇贵女们打交道,都是体面人,不会刻意刁难,但开门过日子,总有鸡毛蒜皮的琐碎。譬如后宅的柴米油盐,有含糊办事的家仆,有要两回账的店家,说不清了,只好自认倒霉,这种事识谙在家时,至少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