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着他额角的冷汗,终于还是被挑动了那根名为“心软”的神经。

她不急搭话,只是搁下车子,大方利落地拿勺盛出大半碗面汤。

“今天本就冷,你也知道冻着不好受了?”

陆怀熠只觉得手中一暖,已经不由分说被强硬地塞了一碗面汤,随即便感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

天的确是寒的。

那面汤才盛出来,便氤氲出腾腾白雾,蒸腾着朴素又本真的麦子香气。

没摸到这么触手生温的东西之前,陆怀熠是实在没意识到冷,可此时此刻,在面汤的衬托下,他身上一下子就冷透了。

一碗面汤虽然同京城的山珍海味没有丝毫可比性,但对于眼下的陆怀熠而言,倒也算恰逢其时。

陆怀熠硬着头皮端起碗啜了两口,暖融融的汤水骤然间暖及五脏六腑,一下子令人浑身都变得舒畅起来。

但缓和只是暂时,饱腹是他眼前亟待解决的最大问题。否则,这要了命了的胃疼恐怕很快就要卷土重来。

他随即转身,将那汤碗还回芫娘手里:“你这摊子上,还做什么旁的吃食?”

芫娘哂笑,却也不加刁难:“有现擀的面,还有粉儿,都只要五文钱,小官爷吃点什么?”

陆怀熠也不再多置喙。

“煮碗面。”

芫娘“诶”一声,手里便铺开江州车上的家伙事,再次忙碌起来。

揉好的面团立时在芫娘手中铺开擀平。

擀面杖和刀在面饼上一阵翻滚,面条便被裁切得又细又匀。

当年的新麦带着成熟的香气,全然没有被岁月磨去自然馈赠的独特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