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恶,老奴是大恶人,孩子便是小恶人,老奴杀了她们,便是为这世上再消弭一些罪恶。助神女除罪同时又可为自身恢复元阳,老奴自然躬亲必行。”
看来当初成为阉人,便是石殷一声最大之苦痛,也是其一生最大之执念,如今当真是为此而疯魔了。
李藏不再听他布道,接着问下去:“这位神女何时与你接触的?”
石殷回忆起神女降临的那个夜晚,满目都是希冀,“大约是 天承初年。”
南晋的天承初年,那岂不是石殷还身在北瓯后宫时的事?
李藏只觉得头脑中一团乱麻,石殷尚且不知自己:“还记得那时老奴领命,改换身份,作为细作来到南晋,皇后娘娘托付老奴将殿下带到南晋安置,想来竟也已经有十年了。殿下与老奴同样在异乡流落了十年,这次殿下是否能带老奴回真正的故乡?”
李藏挑眉,含笑问道:“你想回故乡?那你留在此地的未竟事业怎么办?”
石殷笑而不语。
他将李藏当作了与他一般的人,在艰辛的世道中摸爬滚打、在波谲云诡的局势中小心营生,一念生死,他们应该早已失了对旁人的共情之心,阴鸷无情到极致才能苟活于世。只一个眼神暗示,他的同类就该懂 孩童各地都有,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便会继续他神圣的事业。
可惜李藏虽能明白他的意思,却是轻轻摇头。
他终于起身,笑意森冷,“石殷,阴者司奉上意要抓你,可我觉得,你知道的东西,教他人拷问了去亦是不好。倒不如今晚我便遂了你的心愿,送你和你的孝子贤孙们一程。”
石殷大惊,原来他口口声声呼唤的昔日少主,也是无情的,只是这无情,也对着自己!
他赶忙爬了两步,以脸面贴近李藏的靴子,一面厉声问道:“殿下!若不是当年老奴给您留下吃食和钱财,你早就饿死街头了!这样的恩情,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李藏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你还敢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