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话僮儿也就是在心
中想想了,可不敢在许仲容面前显露出一丝一毫。
信件被送到了部曲那儿,只等这几日和其他东西一起送到洛阳去。只不过许仲容没想到的是,他的所作所为早就落到了某些人眼里,而他做过的事也该轮到他来受着了——他还只是让僮儿偷看了许盈的家信,而他的信直接被拿走了!
“看看他这书信,倒是大义凛然!如今才知道他有这份文采,能够信口雌黄!”裴庆抽出信件一目十行,读过之后就扔给了羊琮:“只不过这人德行还不如王夷甫呢!王夷甫尚且沦为笑柄,更不要说此人了!”
王夷甫可是势族领袖之一,想当年他在世的时候,身居高位不说,世家大族子弟无不学他,一时之间名声冠盖海内。但王夷甫这个人本质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光鲜,从大是大非上来说,他当政时一点儿不考虑国家未来,只专注于保存家族和自身。从私德上来说,他说话又很随便,经常对自己说过的话反悔,落得一个‘口中雌黄’的名声。
雌黄是一种浅黄色颜料,经常是在写错字的时候涂上去,用以修改。
王夷甫在世的时候还好一些,位高权重么,大家也不敢随便说什么。前几年他死在了胡人手上,而且死的很不名誉,之前被压制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羊琮也扫了一眼许仲容的书信,刹那间已经心中有数。
许仲容的人想要买通送信的部曲,打听一点儿消息,看一眼许盈的信,这已经是千难万难了。但换做是羊琮来做这件事,就算是要拿走许仲容的信,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如今信件到手,羊琮随口道:“既然已经知道许明德之心,便不用留手了。”
许盈没有想到的事,他们替他想到了;许盈做不来的事,他们替许盈去做。
裴庆‘嗯’了一声,显然已经心有成算。于是展开一卷皮纸,拿起一管毛笔,蘸了蘸墨汁。不过略一思索,已然以羊琮的语气一气写完了一封信。
至于许仲容的信,倒也没扔,而是装好之后又送了回去。
信里面说的也很简单,裴庆只不过是以羊琮的口吻写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些事——没有直接告状,只是说见到许仲容教授许盈一些玄远之学
,觉得有些不妥。然后又说自己身边有个谋士,也是势族子弟,人品才学俱佳,相比起许仲容来说可能是个更好的老师人选。
就像是个担心晚辈不学好的长辈一样。
裴庆写的这封信自有羊琮身边亲兵送去洛阳,这一路比部曲还要快,毕竟部曲这一路去北方还带了一些东西(都是东塘庄园的特产,倒不见得是洛阳许家缺这些东西,只是许盈身为人子,略尽心意而已)。这也就是说,裴庆的信件会先一步到达洛阳许勋手里。
羊琮对许勋有一些了解,别的不说,这位许氏家主显然不是什么傻的不可能这都品不出意思。
事情到此就好了,剩下的就是安心等待——只不过这一等就等的有些久了毕竟一去一来的,以此时的行路速度,哪怕是没有意外,也有的等了!
等到送信的人返回,这个时候已经是正月了!
呵气成冰的时候,谁都不愿意出门,东塘庄园显得比其他时候都要安静,只偶尔有扫雪的仆人有条不紊地工作。就是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来报,去洛阳的人回来了!
许盈听到了这个消息,羊琮和裴庆听到了这个消息,许仲容自然也听到了。
只不过不同于许盈平平淡淡,只是想要快些看到洛阳家信,裴庆和许仲容却是没那么淡定的。裴庆想要洛阳带来让许仲容滚蛋的消息,许仲容则根本不知道裴庆和羊琮做了什么,寄希望能就此获得更多的权力,许盈再也不是问题。
随同洛阳家信一起送到的还有一些财货,许盈知道这都是家里转移的财产,是保管在东塘庄园的,也没太放在心上,只让人清点核对一番就收进库房。倒是队伍里某个陌生的面孔让他更加惊讶——虽然陌生,他却是认得这个人的。
许肃,从辈分上来说,算是他叔爷!早些年也常为家里办事,不过这几年精力不如前,就带着家小回汝南去了许盈只在祭祖时见过他一次。事实上,如果许盈是一个普通孩子,对于这样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恐怕早就忘了。
“叔爷!”许盈连忙行礼。
这位面容和蔼的老人却摆摆手:“自家人,玉郎不必如此多礼!”
互相见过,又叙了些礼,许盈这才知道这位叔
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按照他的说法,是他年纪大了,大夫说了最好在安静祥和之地养老。又想到许盈一个孩子在豫章也没人照应,变干脆和家主说来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