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很快就被晾上了众多衣服,在这些衣服中,唯独没有马面裙。
沾了水的蓝色马面裙,黑得令人不能触摸。
她站在浴桶边,定了半晌,方在将其捞了出来,拿出来时手都有些颤,而后翻开了裙子内里,被水晕开的斑驳血渍冲击着她的眼。
拿起皂角她抹了一遍又一遍,而后方才放入水中大力搓洗,之后又是重复的动作,裙上的血渍渐渐在水中消融,可她还是没有停手,继续清洗、继续清洗、继续清洗!
洗到用力之大让裙子脱手,掉进浴桶中发出“啪”一声,她方才撑在浴桶边,大滴大滴地泪珠坠落进水面中。
而后渐渐脱力,扶着浴桶边缘坐在了地上,双手抱住膝盖,将头埋了进去。
最开始是委屈到极致的小声呜咽,而后是控制不住的哽咽,一点哭声传出,她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让声音泄露。
泪流满面,便连睫毛都上下粘连,如荒原上一只被遗弃的小兽,独自舔舐伤口,警惕天敌,在黑暗中低低嗷叫。
凉意侵蚀,冷得人直打颤,而远在宫廷另一角的太监直房中,凌凤宴屋中的温度却是少见的偏高。
炭盆中第一次被放满了银炭,热度烘人,将他清冷的面容都灼上了绯红。
修长的手指张开,几块汗巾落下,火苗窜起,他近乎呆愣的注视着火舌将汗巾吞噬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就好像该如今日发生的事情一般,彻底遗忘。
但他做不到。
鸦羽长睫低垂,他叹了口气,起身拿出了被他经常抚摸,都变得圆润可爱、莹润有光的青釉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