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一直目送涂山遇背影在转角消失,顿了顿,他又朝转角走去,可以说,是将谨慎和警惕刻在了骨子里。
他到转角时刚好看见涂山遇进入下一个转角,脚步并未有迟疑,他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确认涂山遇没有再回来应该真只是路过被桂花吸引的路人,才转身回去。
却是没发现,在他站定的那几分钟里,有一抹小小的绿色影子无声无息黏上他的裤脚,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是一片人形的叶子,而这叶子,正是桂花树叶。
涂山遇原是想铺开神识去“看”那座院落情况,但目前神识覆盖范围有限,那座院落的面积有些大了,所以他采取另外的方式。
以叶代形,与自身通感,赋予叶子五感,可听、可见、可闻、可感,从而将所见所闻传输给本人。
涂山遇通过叶子人的感官,“看”见了院子里的情况。
院子从前门看不算大,但内里另有乾坤,前方是前院,后方才是正式的院落,不是首都历史遗留的四合院或几进的院子,而是偏东方式园林,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奇花异草,有着不属于北方粗犷的别致和精巧。仿佛与这一片城中村格格不入,更有着闹中取静的安宁。
但涂山遇注意到的是这座院子里的阵法,男人走在桥梁飞虹上的每一步都是按照特定的规律走,一旦走错则会触动阵法,提醒主人有外人闯入。
男人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停下,还未进门,就听见一个虽竭力压抑但仍显焦躁的声音:“竺大师,您不是说我这一生都会顺顺利利富贵安康,可您看我现在这样,三个月内两次遭遇车祸,上次的伤才养好,前两天又……”说到这声音顿了顿,继续开口时透出几分委屈:“车里其他人最严重的伤也只是擦伤,只有我……”
男人换了鞋走进去,这是一间颇有韵味的会客厅,简单又不失精巧的布置,加上男人一共六人,刚刚诉说委屈的正是先前涂山遇所看见从豪车上下来断了手脚的那名青年,也是换走他命格的受益者。
青年的身后站着两名西装革履应该是保镖的男人,青年对面的茶桌后,坐着一位头发已是银丝但面上却红润无皱纹的男子,单从面貌上看,很难判断他的年龄,可周身的气质是不同于年轻人的沉稳和内敛,隐隐还有上位者气势,尽管他面上含笑看起来并不危险。
他就是青年口中的竺大师,在他身边,站着一个矮个子的年轻女孩,扎一个马尾,左半张脸上戴一个白色面具,透过面具隐隐可见面具下漆黑的瞳仁。
竺大师没有立刻回答青年的问题,而是看向男人。
男人走到竺大师身边,俯身在他耳畔告知涂山遇这“路人”之事,竺大师听后问:“确定是路过?”
“确定。”男人点头。
竺大师便也点点头,“那就随他去。”
男人颔首,在竺大师身后站定,与矮个女孩一左一右,如同护法守候。
竺大师的视线这才落回青年脸上,青年看出他是在端详自己面相,有些局促,也有些忐忑,但并未太担心,就他这面相,是所有大师都说过大富大贵的面相。
然而竺大师在端详片刻后神情却微微有些变化,见状青年心头一紧:“竺大师?”
竺大师没说话,倾身上前继续仔细查看他面相,青年因他的姿态不由紧张地绷紧身体,连呼吸都有所放轻,良久,他方开口:“变了。”
“什么?”青年下意识问。
竺大师退回原位,手中拨弄一串小叶紫檀念珠,他双眸紧紧盯着青年,直将青年盯得呼吸不由自主放缓,脊背挺直,才问:“叶先生可曾改过命格?”
“改命格?”青年有些疑惑,“应该……没有吧,我自从出生后家人就有给我找大师算过命,还不止找了一位大师,都说我八字富贵,如果生在古代,必是封侯拜相的命格。”说到这,他又有些自豪。
竺大师依然注视着他的脸,面上没多少表情。
青年顿时也自豪不下去了,他现在就想知道被所有大师都批命富贵安康的他为什么突然连走背运,虽不至于喝水都塞牙缝,可近几个月来委实是不顺心得很。他家人找相熟的大师问过,都说人这一生多少会有些不平顺,偶尔遇上困难也在情理之中。但他心中总有些不安,他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夺走了,于是在那些大师之外,他又辗转找上了这位竺大师。
竺大师成名是在他出生后,如今也是首都首屈一指的大师,很多有钱人捧着钱请他办事他都不一定会接见,也是他运气好,曾帮助过竺大师身边的那女弟子,才得见竺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