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羽听着,看着,便也想起从前的自己,当时到底是吃了什么,哪里来的用不完的精力,夏天穿全副盔甲,冬天连着刷大夜,盖着羽绒服蜷在尼龙折叠椅子上睡觉,住潮湿发霉的地下室,没暖气,用冰水洗衣服。
走了一圈,看见一辆电车停在轨道上没开,两个人上去坐了会儿。夕阳西斜,在车厢内的木地板上拖下长长的影子。
也是直到这时候,吴清羽才问言谨:“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言谨回答:“我建议你暂时保留合约,先等个一年再说。”
从律所到此地,两人都没提这件事,但也都在想。
吴清羽不算意外,早知道没那么容易解决,只问:“为什么?”
“我先说作为律师的理由吧,”言谨开口,“你先等个一年,还是像现在一样减少工作,等到热度降下来,公司方面更能相信你不是恶意违约,也不存在其他潜在的合作方,到时候事情能够以一种更好的方式解决。哪怕还是不能达成和解,还是要走诉讼,法庭或者仲裁庭认定下来的违约金数字也会低很多。”
吴清羽不予置评,只说:“我还是比较想听不作为律师的那部分。”
言谨笑了,换了一种口吻,继续说下去:“我不作为律师的建议也是一样的,既然你只是想慢下来,那就慢下来啊。你现在已经有这个能力了,休息一下,到处走走,谈谈恋爱,用这段时间去学你一直想学,但又没机会学的东西。”
吴清羽听着,不是不心动的,一瞬想起自己多次没能如愿的艺考,在洛杉矶的时候看过的那些电影课程、夏校和表演班,以及,谈谈恋爱。
“可是就像公司说的,热度没了。”她说出由此产生的另一个结果。
言谨说:“但枷锁也没了。”
“还有时间,时间也没了,”吴清羽提醒,“再一年我就三十五岁了,等合同到期,三十七岁了。”